方扬想起那天Chris家里可怕的party，他慌乱地往后退了一步，警觉地看向面前的黑人：“你是谁？”

“你不认识我了？”黑哥露出了一个受伤的表情，“我是David，你的邻居，住在C屋的，几天前看到你在楼梯口晕倒，还是我送你去的医院。”

“你住在C屋？”方扬像看骗子一样看着他，“Chris呢？”

“Chris又是谁？”黑哥一脸疑惑，“扬，你是不是身体还没恢复？”

方扬不再理他，回过头继续用力捶打A屋的大门。

David却说：“你不回自己的房间吗？别敲了，这间屋子没有住人的。”

“什么？！”方扬惊讶地看向David，“我男朋友就住在这里，他叫季博文，中国人，建筑系的。”

“我在这里住了两年了，并没有你说的那个人。”David无奈地说，“扬，你先回去休息一下好吗？我觉得你状态不对劲。”

方扬不管不顾地继续捶打A屋的大门，David无奈，只好下楼把宿管请上来，两个人一起苦口婆心地劝，方扬才停止无意义地捶门。

“你们在骗我，我不会相信的。”方扬倔强地说，眼睛里的光芒却熄灭了。

之后方扬找了季博文很多天，都没有找到人。

他拜托同学去建筑系打听，最后听到的消息却是“根本没有这么一个人”。

方扬独自去到那家只放文艺片的小影院，却发现影院大门紧闭，不知道已经歇业多久了，铁门上满是锈斑，墙上贴着已经褪色残缺的《第四只眼》的海报。

方扬不愿相信季博文没有存在过这个事实，他觉得和季博文在一起的朝夕相对是真的，之后经历的荒诞也是真的。

他不知疲累地到处寻找季博文，寻找他们一起生活过的蛛丝马迹。

他恳求宿管为他打开了A屋的大门，看到的只是一间普通的什么都没留下的学生公寓。

“我确定季博文以前住在这里。”方扬笃定地对宿管说，“你能帮我查一下以前这里的住客名单吗？”

“不可以。我没有这个权利。”宿管的眼神仿佛是在看一个疯子。

最后方扬终于拜托到一个德高望重的老教授，请他去建筑系打听季博文。

“他是对我非常重要的人，请求你。”方扬诚恳地看着他。

老教授终于被他打动，答应有消息了就马上告诉他。

方扬依然每天像无头苍蝇一样在N大校园里和N镇上游走，有一天他见到了一个眼熟的老奶奶。

“您记得我吗？”方扬攥着她的手腕，急切地问，“我和我男朋友一起去您工作的电影院买过票，那部电影叫《第四只眼》，您还送了我们饮料。”

老奶奶胡乱比划着说小镇方言，示意她听不懂英文，不明白方扬在说什么。

方扬怔怔地松开手，心里燃起的希望再次破灭了，他绝望地瘫坐在地上。

口袋里的智能手机振动了一下，方扬麻木地掏出手机，看到一条邮件推送，发件人G教授。

方扬颤抖着打开那封邮件：

“亲爱的扬，

展信佳！

之前受你委托去建筑系打听叫季博文的中国学生，确实获得了一些消息。是的，这个学生确实存在，但他并不是目前的在校生。他是2008年入学的学生，之后发生了一场意外，2010年12月他与另一位中国籍学生，艺术系的刘晓彤，一起驾车出行时遭遇严重车祸。刘当场死亡；季被送入圣约翰医院救治，昏迷23天后，于2011年1月17日伤重不治身亡。我很遗憾告诉你这个不幸的消息，之前听闻这是一位对你非常重要的朋友，请节哀，也希望他在天堂安息，R.I.P.

你真诚的，G

2017年2月14日”

完

番外：

“扬扬，扬扬，快醒醒，怎么哭了？”季博文感觉到肩膀上有点湿湿凉凉的，一开始还以为是方扬睡着了流口水，还觉得他萌萌哒，直到方扬轻轻颤抖起来并发出了呜咽声，这才意识到他是哭了，连忙惊慌失措地摇醒他。

“别哭了，怎么了？”季博文看到肩膀上湿的一大片，心疼地不行。

“博文……”方扬这才醒了过来，发现他们还是坐在电影院里，大荧幕上正在播放闷闷的文艺片，季博文正轻轻地为他擦拭眼角，之前发生的那一切只是一个冗长而荒诞的噩梦。

“呜啊！博文！你还在这里！”方扬一把抱住季博文，嚎啕大哭起来，“我做了个很可怕的梦……”

“感觉是挺可怕的，哭得这么可怜。”季博文温柔地抚摸着方扬的背，“梦见什么了？”

“不要问……我不想回忆。”方扬用力抱紧他。

季博文于是没有再问，只用力回抱住他。

过了许久，方扬说：“我们抽个时间去给晓彤扫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