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之后(113)

“是吗?”江砚不太相信,他几乎有点呆滞地望着陈简。

陈简在他眼里看见了深深的怀疑和失望,这种情绪并不陌生,陈简曾经体会过无数次,被它日夜折磨,它像一把锉刀,几乎把感情里最美好的部分全都碾碎了,一点点碾进肉里,不致命,可拖得越久越感到痛苦。

不想再这样继续下去了。

“我没骗你。”陈简说,“认识你以后,我再也没有注意过别人了,我只看得见你,江砚。”

“……”

江砚好像突然听不懂中文了,那表情竟然有点茫然。

陈简使劲揉了揉他的脸:“要我用法语说一遍吗?我不会法语。”

“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江砚眼睛通红,委屈地说。

陈简将他重新搂进怀里,重复道:“我没和别人好,我只喜欢你一个,你要跟我回去吗?我们回家过年吧,好不好,阿砚?”

“……”江砚忽然觉得脑供氧有点不足,可能因为陈简抱得太紧了,他没有开心,一点开心都没有,感觉如同踩在云端,不踏实,怕是假的,怕下一秒就会摔下来,再一次摔回万丈深渊。

他抬手绕到陈简背后,试探性地回抱了一下,犹豫道:“陈简?”

“嗯?”

“你主动说这些……是相信我了吗?”

小心翼翼的口吻,仿佛怕惊醒美梦,陈简心里一窒:“相信。”

“真的吗?”江砚再度哽咽。

“真的。”

“真的?”

“嗯,真的。”

“……”

江砚不说话了,他还是觉得不真实。如同第一次正式确定关系,那时他就预想不到,有一点点不理解陈简为什么突然愿意接受他了,到后来分手,关系变质,包括现在……每一次转变他都毫无心理准备,或许因为陈简是个独断的人,凡事不喜欢与人商量,只在他自己做好决定之后,才问你“行不行”,“愿不愿意”,而结果呢?不愿意肯定是不行的,陈简只接受肯定意见,哪怕谈恋爱。

江砚并非因此抱怨,只是突然有点害怕,怕陈简在不久之后又有了下一次“决定”,而他反应迟钝,连上一次都没理解透,到时怎么办?

“陈简。”江砚小声叫道,“你什么时候回国?”

“还没确定。”

“那你能等我几天么?我想先冷静一下,想清楚再回答你。”

“好。”陈简说,“我等你,但是——”

“但是什么?”江砚心里一紧。

“但是我现在能亲你一下么?”

“……”

陈简的声音又低又温柔,动作却不同,没等江砚同意就扳过江砚的下巴,吻住他的唇,接了一个入乡随俗的法式深吻。

第62章

巴黎是一座浪漫的城市,可有时浪漫与否是一种很主观的感受,至少在见到江砚之前,陈简的眼睛没看见那些充满历史感的古朴建筑,没看见街边拉手风琴的流浪汉、摆摊卖画的画家,也没看见铁塔下拥吻的年轻情侣……

而在与江砚分别之后,回酒店的路上,这些沿途风景忽然撞进他眼里,从眼到心,滋生出一股难以形容的陌生情愫,将心脏填满,满得几乎要溢出了——

陈简想:这是江砚长大的地方。巴黎有多迷人,看江砚就知道了。

他一路恍惚地回到酒店,进房间后,先接了一个电话,是国内打来的,他爷爷发了好一通脾气,指责他竟然不回家过年,莫名其妙跑去法国干什么,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陈简心情好,挨骂也不在意,他说晚几天回去,还说到时会带一个人回家,让老爷子准备一份给“孙媳妇”的见面礼。他爷爷一听,心里缓和了不少,可口吻还是硬邦邦的,丢给他一句“我进棺材之前能看见你彻底安顿下来,我就瞑目了”,就挂了电话。

“……”

陈简想着这一句,一时间有点五味杂陈。

或许因为日子特殊吧,中国人多少都有一点传统情结,“过年”这两个字承载的意义,与“家庭”和“归宿”息息相关,这些年来,陈简第一次在外面过年,走之前他想都没有想,不认为这有什么值得考虑的。而今天这个电话,让他忽然产生了一丝类似游子思乡的奇怪情绪,连带想起他家里的长辈们,都罕见地带上了一层正面的感情色彩。

多少年了?

曾经他以为他需要一句对不起,听不到这句话,没有人向他认错,他永远不能释怀。后来慢慢地不在乎了,即使有人愿意道歉他也懒得听,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没必要再提。

然而,无论主观上怎么认为,客观来说,年少时的经历给他留下了一生也难以磨灭的阴影,他总是走不出来,偏执于此,害人害己。可生活从不会停下脚步,他在被时间推着往前走的同时,没道理把自己的信任栓在别人的过错上,永远原地踏步,对整个世界耿耿于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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