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之后(40)

陈简点了点头,江砚却根本不甩他,也不跟陈简道别,步履生风地走了。关门时一声巨响,惊天动地,震得客厅里花瓶直打颤。

“……”

陈简活了将近三十年,从没办过这么糟糕的事。他没心情应付苏凉,可人家是他亲自叫过来的,莫名其妙把人找来,再莫名其妙赶走,那真是非常过分了,于情于理都过意不去。

“您、您找我有事吗?”

苏凉说话总是这样,磕磕巴巴的,陈简怀疑他拍戏时是不是也这样,台词能念利索吗?

“没什么事。”

“啊?那您……”

“陪我聊聊吧。”

“……”

“耽误你工作了吗?”

陈简态度太好,苏凉受宠若惊,连忙说:“没、没有,没耽误!”

陈简在沙发坐下,示意苏凉也坐,然后从茶几底下拿出一盒烟,给自己点上。过程中苏凉一直低着头,想看他并不敢看,神情害羞又紧张,坐立难安。

“您想聊什么?”苏凉鼓起勇气问。

“……”

陈简还真不知道怎么回答。他跟苏凉有什么好聊的?虽然认识的时间不算短了,可对这个人的印象仅仅停留在“章莉的表哥,长得不错,很像顾青蓝”的阶段,其他一概不了解。

他们是交易关系,身份悬殊,倒不是陈简特别高高在上看不上苏凉,而是压根就没正眼看过他。

现在面对面坐下聊天,陈简只能胡乱开腔:“你是哪的人?”

苏凉说了个地名,陈简说去过,那儿的特产不错。苏凉很开心,就家乡的话题喋喋不休说了起来。——他情商一般般,脑子也不算聪明,只想和陈简有共同话题可聊,尽量套近乎。于是几句话就被带偏了,忘了追究陈简找他的初衷,也忘了江砚。

相比之下,陈简颇有点心不在焉,一面应着他,一面忍不住看表。二十分钟,江砚估计已经走出小区,打到车,在路上了。陈简使自己集中精神,问苏凉:“谈过恋爱吗?”

苏凉愣了下,低头笑:“没、没有。”

陈简诧异:“上学时没人追你么?”

苏凉迟疑了一下,如实说:“有女生追,但我不喜欢女生,我没出柜。后来就……事业为重吧。”

说到事业两个字,苏凉有些尴尬,在陈先生面前提事业好像太给自己脸上贴金了,可他一时找不到别的词表达,好在陈简并没有嘲笑他。

……

后来又聊了很多,都是些鸡毛蒜皮的琐事。陈简浪费一整个下午的时间听苏凉闲扯,听得昏昏欲睡,神奇的是,他烦躁的心情渐渐被一句句没有重点的废话抚平,权当催眠。

再晚一点,陈简的确去睡了,苏凉得到允许进了厨房,准备了一桌晚餐,可惜楼上的人从黄昏一直睡到半夜,错过了他的一片心意。

夜里十一点多,陈简睡醒了,下来时发现苏凉还没走,在沙发上睡着,睡相很安稳,一副毫无防备的样子。陈简看了他一眼,心里忽然生出一股特别荒唐的感觉,无关苏凉,纯粹是对自己生活的感慨。

陈简想起狗还没喂,不过喂不喂也没差,旺财这两天愈发不精神,心情好了才肯赏脸吃一点,多数时间在昏睡。陈简越来越不敢看它,能拖则拖,怕手一伸过去,摸到是凉的。

陈简忍不住,又点了根烟。他最近抽烟的频率急剧增高,心情不好,控制不住。苏凉还睡着,他善心大发,随手拿了张薄毯帮忙盖上,自己出门透气。

夜晚风凉,天上没有星星,黑漆漆一片,可能又要下雨了。

院里没开灯,陈简摸黑往前走了几步,恍惚间看见游泳池边上好像有一个人。

“……”

陈简怀疑自己看错了,又走近了些,果然是有人的,那人坐在水池边,背对着他,黑暗中看不清楚,但陈简一眼就认出来了——

“江砚?”他难以置信,惊疑不定地叫了一声。

江砚没回答,好像坐在那里睡着了,听到声音猛地一激灵,整个人向旁边栽倒,差点掉水里。陈简连忙上前拉住他,脸色沉下来,咬牙道:“你怎么在这?”

江砚睁开眼睛,神情迷糊了几秒,很快醒了。陈简以为他要推开自己,毕竟下午摔门时脾气那么大。可没想到江砚突然搂住他的脖子,用力抱住了他。

“你干什么?”陈简没拒绝,也没回应。

江砚不吭声,只管抱着陈简不撒手。天这么黑,连彼此的神情也看不清,感官却变得更加清晰,陈简感到他身体冰凉,丝丝渗着冷气,不知道在外面呆了多久。

从中午到现在,一直没走吗?没吃东西也没休息,在这里喂蚊子?陈简控制不了自己的怒火,他推了江砚一把,“你什么意思,跟我卖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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