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坏(26)

贺亭靠近了一点,几乎趴在他耳边,大声道:“手机呢?舅舅给我发消息了,叫你接电话。”

“舅舅?”纪川迷茫了一瞬,“我爸爸?他干什么?”

贺亭说:“他回来了,叫你回家。”

“……”

纪川满脑子酒精,反应十分迟钝,加上音乐声实在太大了,他什么都没听懂就又被孙辙拉走,说刚才给他点了首歌,现在到了。

麦克风握在手里,纪川盯着屏幕上的中文歌词,晕了半天没认出那些方块字念什么,一句都没唱出来。他开了歌手原声,旁边有比他喝得更醉的,一个劲夸他唱得好。

孙辙还算清醒,又一杯倒满,罚酒。

纪川干脆利落地喝了,喝完简直头晕眼花,不等他自己说什么,贺亭看不下去了,将他拉出人群,用力按在沙发上,气道:“酒瘾这么大?”

“嗯?”纪川眼神有些茫然,“你说什么?”

“我说你是个聋子。”

“你才是聋子。”

“……”

贺亭冷着脸,伸手帮他整了整衣襟,那表情很不耐烦,动作却轻而缓慢,几乎称得上温柔。纪川很喜欢,他喜欢这种感觉,通常只有贺怀章会这么做——毫不吝啬宠爱地耐心照顾他。

纪川忽然有点不清醒,他抬起头,仔细看了贺亭一眼。面容是熟悉的,眼睛、鼻子、嘴唇、下巴,每一处都是相似的模样,越看越觉得像……是像吗?这难道不是他爸爸吗?

“爸爸。”纪川一把抱住贺亭的腰,放软了嗓音,“你回来了么,爸爸?”

“……”

贺亭眉头一皱:“我不是你爸。”

纪川不管,自顾自说:“我想你了,你为什么才回来?”

这个角落灯光很暗,没人注意他们,即使有人注意纪川也管不了这么多,他全身的血都热了起来,生平第一次体会到思念的煎熬,随之而来的还有小别重逢时难以言喻的喜悦。

他喝醉了后有股蛮劲,忽然将贺亭摁倒在沙发上,整个人压了上去,紧紧搂住贺亭的脖子,贴着贺亭说:“你想不想我?”

贺亭浑身一僵,恼怒地推他:“别撒酒疯,我不是你爸爸,你眼睛还好?”

纪川根本没在听,只感觉自己被推开了,他很委屈,小狗似的使劲扑住“贺怀章”,重新搂住“贺怀章”的脖子,这次用了更大的力气,并忿忿地咬了对方一口。

咬在嘴唇上。

贺亭整个人都愣住了,眼神空白了一刹那,马上变得复杂起来。纪川却因为得不到回应而不满,他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只追随本能,想和爸爸亲近一点、更亲近一点……最好没有距离。

或许不能算作一个吻,纪川不够熟练,他主动亲了几秒,忽然感到腰上一紧,被抱住了。贺亭抱着他坐了起来,将他压在沙发靠背上,终于给了他回应。

并不激烈,甚至是青涩的、笨拙的。可酒精的作用空前强烈,纪川的大脑几乎麻痹了,身体控制不住有点发抖,他下意识揪住了贺亭的衣角,忽然间身上一轻,吻他的人离开了他。

纪川怔怔地,睁眼一看,包厢的彩灯被关了,亮起了一盏照明灯。而贺亭不知被谁推到了一边,贺怀章正站在他面前,一脸怒火地盯着他。

“……爸、爸爸?”他没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情况,忽然被拎了起来。

“跟我回家。”

贺怀章近乎凶狠地抱住他,用力将他按进怀里,回头看了贺亭一眼,再多一个字都没说,半拖半抱地把他带了出去。

第十六章

被夜风一吹,纪川的酒醒了大半。他从没见过贺怀章如此暴怒的样子,他的手腕被紧紧扣住,那股力量强悍得仿佛一只铁钳,勒得皮肤通红,胳膊简直要被拽脱臼了。

“爸爸!”他被摔进车里,惊慌地叫了一声。贺怀章完全不理会他,满是怒火的眼里压抑着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他只看一眼就觉得自己要被点着了,心里不可抑制地开始害怕。

一分、两分、三分……

纯黑的防弹宝马车在夜色里疾驰,纪川呆滞地倚在座位上,机械地数着时间。

不知数到了几,车忽然停了。

引擎熄火,贺怀章率先下车,绕到这边打开车门,揽住他的腰把他抱了下来。纪川想说不用,我可以自己走,脚底落地时却有些发软,醉酒后晕眩的感觉十分糟糕,可贺怀章不给他缓解的时间,再次扣紧他的手腕,走得极快,步子迈得又大,近乎粗暴地拖着他往家里走。

“先生,您回来了——”见他们进门,管家本想迎上来,看见贺怀章的表情一愣,待在原地没敢上前,把做清洁的佣人也遣走了,一二两层楼顿时空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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