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息(48)

粟息神色不变,“你不想扫包厢,我也不想扫。所以,我为什么要和你换?”

似是不相信他会开口拒绝,陈耸许久没有反应过来。又过半响,对方脸色终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逐渐转青,冷冷笑道:“你吃错药了?”

粟息没有接他的话,径直越过他朝员工休息室的方向走去。

陈耸立在原地,一双眼睛钉在他的后背,仿佛要将性情骤变的粟息由外到里看穿才肯罢休。数秒以后,粟息的背影消失在眼底。陈耸垂下眼皮,拿掉嘴边的烟蒂丢在地面,抬脚用力地碾了碾,口中低骂一句脏话,眼中逐渐阴沉下来。

中午在大厅内服务餐客时,陈耸仍想故技重施,给粟息找点麻烦。早上粟息带给他的意外插曲,直到现在仍让他心中不快。粟息让他不痛快,他自然也要粟息不痛快。

安排给陈耸的负责区域是多人餐位区。前厅左侧靠墙的一列多人餐位,早些时候店内装修时,刻意用屏风将用餐的大圆桌和作为隔离开来。恰逢有附近公司的员工来店内聚餐,当中一位中年岁数的男人在餐桌上喝得酩酊大醉,口齿不清地冲陈耸抬手,欲招他过去加几样配菜。

陈耸扫一眼那桌客人,转身走向站在另一侧的粟息,抬手覆在他后背,力道不轻不重地将他往前推一把,下巴朝向那桌客人的方向微微一点,目光中流露出点点嘲意,“你过去。”

粟息还未答话,却见那边许久没有服务人员上前回应,喝醉的客人面上已然浮起不耐神色,浑浊目光直直朝粟息所在的方向投射过来。

粟息盯着那人的视线走上前去,面朝喝醉的客人公式化般询问:“您好,请问需要什么帮助?”

中年男人睁着一双朦胧醉眼打量他一二,眼中颜色却愈发混沌起来,只直勾勾盯着粟息的脸看,许久都不开口说话。直至粟息第二次开口询问时,他才卷着舌头含糊道:“再、再上两盘澳洲羊肉卷。”

粟息点了点头,又问:“请问您还需要什么?”

“不要了。”男人一边说,一边大幅度地摆了摆手。

未留神间,对方的手背随着摆手的动作猛地打在了粟息的手腕上。粟息不着痕迹地避开,却见那喝醉的男人动作迟缓地缩回手以后,又将碰过他手腕的手背叠在自己另一只掌心内,慢吞吞地蹭了蹭。

粟息神色如常地后退一步,欲要转身朝后厨打单的方向走。

步子还未迈开,一只微微发胖的手抓住他的小臂,不由分说地将他往后拽了拽。

粟息转回身来,冷静抬头时,目光对上中年男人醉眼微眯且面色潮红的脸。

第三十九章

粟息对此类事情早已司空见惯。

那时粟松青刚刚出事,家中的房子公开挂出拍卖,他已经开始尝试着四处找工作面试,却在街头遇到过昔日偶有往来的年轻富家子弟。那人认出他来,先是口头不留余力地奚落他一番,而后又一双眼睛紧紧钉在他脸上,毫不掩饰眼底的贪婪与渴望,提出让他用身体来换房子。

那样轻视的目光与那样不堪入耳的话,粟松青还在的时候,对方断然是不敢在他面前表现出分毫来。

手腕被醉酒客人握住,粟息没有丝毫挣扎,“请问您还有什么需要的吗?”

中年男人闻言一顿,仍旧没有放开他的手,只抬起眼皮从桌面上慢吞吞扫过,最后定定地望向碗边堆满虾壳的白色餐盘,口吻模糊:“你把它端下去。”

那只盘子放在他右手边的里侧,粟息站在他左手边的外侧。对方口中虽是这样说,却丝毫没有要帮粟息将盘子端出来,或是微微后仰给他腾出空隙来的意图。甚至于,对方从头至尾,似乎都像是对他抓在粟息手腕上的那只手毫无所觉。

粟息眼底波澜不惊,“先生,麻烦您先放开我的手。”

中年男人这才恍若梦醒,睁大一双已经眯成缝的眼睛,轻轻喘出一口气,将自己的手缩了回来。

粟息上前一步,一只手伸出去,越过喝醉的中年男人横搭在桌上的右手手臂,去端那只垃圾高高堆满的盘子。

他下腹轻轻抵在桌前,身体前倾稍稍弯腰。上半身拉伸的同时,隐没在衣服的腰线贴着束腰的黑色制服布料渐渐显露出来。

一只微微发胖的手悄无声息地贴上他的腰侧肉。

粟息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端着盘子的那只手朝醉酒男人的怀中偏斜一分。沾满红油的酱料的虾壳哗啦一声从盘中滑落,尽数掉落在对方的裤裆和大腿上,浅色的长裤布料瞬时被辣椒油浸透。

醉酒的中年男人眼皮一抖,却来不及伸手阻止,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些虾壳在自己的裤子上留下大片红油污渍。他陡然醒过酒来,脸色骤变,起身拍落身上的虾壳和酱料,捏住粟息的小臂厉声呵斥:“你在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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