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他指引了我，这一次他一定也在试图告诉我什么。

我起身随着光点走去。武装小队即刻动身走到我的前方开路。

这一路上没有遭遇任何一条虫，某处被人类用混凝土浇封，炸开之后继续深入，穴壁也因被虫放弃缺乏维护而剥落坍塌。我在AI的辅助下对地形进行构建，发现这条通路与预测的母穴位置更为相近，同时七号穴洞可以直通这里。

做了足够勘察，我很晚才出来，K在洞口前等着我。

我迫不及待地将这一发现告诉他，并且希望能够更改主攻路线。

“这已经是计划好的了。”

“首先我们的主力部队一直占领这个现在这个洞口，准备最为充分，但同时也是虫最不能放弃防御的。七号洞口久封重开，重量级与其他五个洞口相当。第二，这条路与母穴更为相近。第三，这条路没有虫活动的痕迹，穴壁破损程度十分严重，可以随时进行人为开路。没有虫甲的穴壁，人的行踪也难以被虫发现，虫之间的讯息也难以传达，在此处遭遇的虫必定是孤立的虫。”

K仍旧看着我沉默不语。

我微微仰起头来，在夜色下看着他，说：“K，就算不相信我，你也该相信小凡吧？”

K的眼中出现了闪烁，他眨了眨眼，说：“这需要开会讨论，大家一起决定。你把资料汇总一下报告上来，然后去休息吧。”

让AI协助整理好资料，我也没去休息，而是参与了他们的会议。

将详情进行汇报，又解答了一些疑问，他们剩下的人争吵起来。有人觉得这是大好机会，反对的人觉得这肯定是个陷阱。

K一直保持中立不进行发言，我也只是听着，看着K。

突然将军问道：“Z，你怎么觉得？”

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是在问我，立正回答道：“我是通过某种直觉发现的这条路。”

会议又进行了一段时间，最终由将军最终拍板决定重新制定计划，选择我新发现的这条路。

争议结束后K没有留下和他们一起重订计划，而是追了出来，抓住我的手臂问我：“你说的某种直觉是什么？”

“就是一种感觉。”我说。

“怎样的感觉？”

“很难说……”

“Z。”K的声音变得严厉，抓着我手臂的手也箍得很紧。他说：“如果发现了任何他遗留的痕迹，不要向我隐藏。你无权向我隐藏。”

“那又怎样呢？”我望着他问。

“我可以开启审查你的记忆的权限。”

我咧了咧嘴，说：“你会想看吗，K？你不会想看的，你不敢看。”

而后我又感到一阵战栗，忙说：“对不起，K，对不起，我没有别的意思，我不是这个意思……是我的不对，对不起K……我看到了一个光点，那天我们找到那个大虫穴，也是看到了这样的光点……”

K松开手，柔声问我：“什么样的光点？”

“白色的亮光，不是很大，也不是很亮，感觉很远……”

“还有呢？他是怎样的？”

“第一次的时候他只是闪了一下就灭了。这次我很清楚地看到了他，跟着他走了很远……”

“还有呢？”K仍是问。

“他……似乎想要我跟他走，他一直在等着我，我跟上了他才继续向前……他是白色的，我也说不出来多大，就只有我看到他……对不起K，只有这些了，我只看到这些……我会将这两次看到他的记忆单独存出来发给你，好吗？”

“嗯。”K说。

有人叫他，K回去继续与会。

我回到房间，将两段记忆重新审视了几遍，真的只是光点而已。

将他们发给K之后，我便知道K这两天都不会再来找我了。

(YJZQ)·FWZ*ZL

十六

十六

如果死去的人的意识真的能移植到活人身上就好了。我本就没有任何存在的意义，我的灵魂，如果我真的有灵魂的话，那也只不过是一团垃圾，肮脏又无趣。

我用这具与他所爱的人一模一样的肉体做了很多让他厌恶的事情，现在他也已彻底看清，肉体也并不重要，远远比不上一个莫名其妙的小小光点，对他来说就是一切了，那是他可能仍然存在的证明，亦可能是他灵魂的一小角碎片。

那么，被剩下的，已毫无用处和意义的我，就只要完成我的任务就好。

我准备出席接下来所有的作战计划会议，没想到在第一场具体人员分配的会议上，K就出现了。

走进会议室的他看到我了，但是没有看我。

他径直走到屏幕前，将我的名字拖到佯攻十三号洞口的小队里。

我向他表示抗议，他才直视了我，向我点点头，示意我跟他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