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个猫饼+番外(6)

作者:柳千枝 阅读记录

“……你是封行远?”

“嗯?”

好么,封行远如此狼狈的一夜,居然就这么巧遇上了个“老同学”——追究起来还是小学初中时候的交情了。

周昭小时候是个老不长个儿的小胖子,封行远小时候是根抽条儿太快的竹竿子,那会儿他们还住在乡下,下河摸鱼、上树逮鸟、爬墙翻田,什么都做过。两个人估计都没想到这么多年后在异乡相逢,一个是凌晨抱着流浪猫看上去落魄又潦倒的社畜,一个是上来就冷漠无比的“无良医生”。

当然,对于封行远说周昭是“无良医生”这件事,周昭表示自己之前只是在试探封行远,毕竟封行远那张脸过于薄情寡义,跟“爱心人士”四个字儿对不上半个笔画,看起来很像那种会把猫扔在宠物医院就跑的家伙。

周医生发现这“一脸刻薄相”的是老朋友之后整个人就变得活络起来,兴致勃勃要邀请封行远再坐一会儿,封行远却变得更加不适起来,虽然他表面还是四平八稳的,但没说几句就抱着猫跑了。

他不想叙一些没意义的旧。

带着猫坐不了公交车,封行远只好忍痛再花几十块,打车回去。

猫恹恹地在他怀里,却撑着脑袋拿一双鸳鸯眼一直看着他。

第4章 疗养院

等回到小区的时候,开锁的师父也到了。

折腾一宿终于回了家里,把起了个早的开锁师傅送走后,封行远关上门看着猫问:“你现在能变成人吗?”

一人一猫大眼瞪小眼愣了好一会儿,猫矜贵地低头舔了舔爪子,然后跳下茶几,钻进了还没来得及收拾的被子里。被子就在封行远眼皮子底下隆起来,白毛少年的脑袋从被子里钻出。

他看着封行远,极其不自然地说了句:“谢谢。”

说着谢谢,表情却别扭得很。

封行远按了按眉心,对这种大变活人的场景还是有一点不能适应,他问他:“你昨晚为什么跑出去了?”

阮裕耷拉着脑袋说:“我闻到奶奶的味道,以为她回来了。”

封行远静静看着他,等他的下文。

“如你所见,我是只猫。也可能不是吧,我也不清楚。秦奶奶,之前也是做环卫的……”

阮裕做猫的时间比做人的时间多很多。

他流浪的时间也比停下的时间多很多。

他本来并不想留在这老旧破烂的小区的,可是两年前那个冷风呼啸的冬天里,他来到这个地方,在垃圾桶里翻东西吃时,有个慈祥的奶奶把手里热乎乎的包子分了他一半。寒冬的一口热食便成了他留下的契机。

后来奶奶每天都会来,每天都给他放吃的——他注意到她看起来并不富裕,衣服袖子被磨出了洞,还要戴一双袖套继续穿。他一开始不敢靠近,等到老人走远了才敢出来吃东西。天更冷的时候奶奶用自己的围巾给他铺了个窝,还专门给他搭了个能遮风挡雨的小棚子。

别的流浪猫要占他的窝,他就半夜跟它们打架,打出了一身伤。有一回被奶奶看见了,她特意等在窝边问他:“去我家吗?”

于是他以猫的身份,住到了奶奶家里。

她一个人住,屋子里拥挤狭小,她收来的纸壳、塑料瓶和易拉罐占去了一部分空间,留给人的地方就更逼仄了。

阮裕却觉得再也没有比这更好的地方。

可是大半个月前,奶奶出门去了,再没回来。于是阮裕从窗户翻出来,跑到她最喜欢去的公园里等她,就这么等了大半个月。

等来了“逮着”他去派出所的封行远。

封行远听完想了想,问:“养你的人是叫‘玉梅’么?”

他记得当时那个环卫婆婆抱着猫到值班室找人的时候,提到过这个“玉梅”。

阮裕猛地一抬头,看向封行远:“秦玉梅,奶奶叫秦玉梅。你怎么知道?”

封行远捏了捏眉心,他现在约等于熬了个通宵,三四十公里往返跑下来,实在是颇为疲惫。他叹了口气,对上阮裕急急切切看他的眼神,无奈道:“我不知道,但应该有人知道。走吧,我带你去找。”

阮裕噌地就站起来要跟着走,封行远拍了拍脑门,想起来还没给这小子找衣服穿,又去拿了衣服给阮裕穿上,这才揣上钥匙和手机带着人出了门。

封行远从小就长得比一般同龄人高出一撮,站在人群里都有些醒目,而阮裕个子可能是随了猫,看起来显得有点小,所以封行远的衣服套在阮裕身上非常不合身。不过好在现在天气比较冷,封行远直接给他套了件大衣,从头到脚几乎全裹起来了,倒也不算很违和。

封行远先去自助取款机取了钱,又去了值班室打听,得知扫地的环卫婆婆姓陈,她家与封行远住的地方隔了一栋楼,沿着路走还要拐个弯。敲开陈婆婆家的门时,开门的是个年纪与陈婆婆差不多的小老头,大概是她的伴侣。

小老头有些戒备地看着门口的两个人:“你们干嘛?”

封行远解释了来意,陈婆婆就出来了。

她还认得封行远的脸,笑呵呵地把封行远请进家门去坐,问到猫的情况,封行远解释说猫已经没什么大问题了,便把昨天从陈婆婆那拿的钱还了——陈婆婆跟他推了半天,还是他塞到陈婆婆老伴儿手里,他们才收下的。

急吼吼要问秦奶奶状况的阮裕被封行远按在一边,没能找到开口的时间,焦急得快咬人了,封行远和陈婆婆的聊天才切入了正题:“婆婆,您认不认识这猫的主人啊?”

阮裕终于安静下来,仔细去听。

“那只小猫,应该是玉梅的猫吧。”提一到这个,陈婆婆整个人情绪就低了下去,她叹了口气,说:“玉梅啊,也是个苦命人。”

她大概觉得封行远正直善良又健谈,跟这年轻人话很投机,一说起来就刹不住车,惆惆怅怅地说:“听说她儿子挺争气啊,可她却一个人住在这里,只有个孙子还在来往,平时也不怎么见,那么大岁数了,还出来扫地干活,得亏她身体硬朗。前段时间听说是在买菜的路上摔了一跤,摔得很严重。这人呐,唉,有时候就是这样,上了岁数……”

“那奶奶还好吗?她现在在哪里?”阮裕着急地凑上来问。

他这一动倒是把陈婆婆吓了一跳,缓了缓才说:“好像,昨天夜里有他们家的人来收拾东西,听说是从医院转到郊区的疗养院去了。可能也住不长久吧,听他们的意思,是想把她接回乡下去。”

阮裕不愿再与陈婆婆唠这些,转身就走,封行远只好匆匆问了是哪家疗养院,道过谢之后追了上去。

“那不会就是玉梅的孙子吧?现在的孩子,啧,那头发,那眼睛……”陈婆婆摇着头跟自己老伴儿碎碎念,封行远他们转进了楼道里,一眨眼已经跑没影儿了。

封行远没让阮裕化成猫的形态出来就是为了出行方便,然而真的走上了街他才发现自己大概想错了。

阮裕这头招摇的白毛,这双醒目的眼睛,站在人群里比封行远这大高个儿还要惹眼。况且周末出门闲逛的年轻人本来就比平时还多一点,阮裕这种新潮的打扮实在太吸引年轻人的视线了。

看起来阮裕有点不大习惯那些向他投射过来的那么多的视线,他着急地赶着路,对所有投过来的目光统一回以一副拽拽的臭脸。

偏偏他那张脸,虽然有一双另类跳脱的鸳鸯眼,但是看起来又显得很精致,有种别具一格的反差萌。那副不耐烦的神色反而让他这个人更加引人注目了,甚至有小女生拿出手机偷偷拍他。阮裕不想让别人注意到他,于是整个人步履匆匆,身体前倾,几乎快呈一条即将倾倒的斜线。

封行远默不作声地将阮裕的行动都看在眼里,带着阮裕拐进路边的小超市给他买了顶渔夫帽,扣在他脑袋上把大半头发遮住,也挡了挡眼睛,好歹是没那么惹眼了,两人这才继续往公交车站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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