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驯(136)

作者:蒋蟾 阅读记录

白礼生心里本就焦灼,听了这话面色更加沉郁,毋容置疑道:“这件事情,没法迂回。”

林睿噤声,气氛瞬间冷到谷底,好在最后一节楼梯上到头,隐约听到了白导的声音。

却又在这时,白礼生兜里的手机突然又震动起来。

掏出来一看,是李裴然打来的。

“喂?”

“魏之宁出事了。”

这天晚上,魏之宁像是被一股荒诞离奇的外力裹挟着,被迫做了场冗长而又疲惫的诡梦。

梦境中,女人痛苦的哭泣与惊惶的尖叫声交织在一起,鬼魅般地萦绕在耳边,一把沾血的匕首破开浓稠的迷雾,匕首后面是陈德林布满了哀恸与愁绪的脸,乌青的双唇一张一翕。

“宁宁,是爸爸救了你啊……”

不,不是……

“你是爸爸的好孩子,爸爸是为你而死的……”

不,你不是……

“你只是不肯承认,你——”

闭嘴!闭嘴!闭嘴!

给我闭嘴!

魏之宁从梦魇中挣扎出来,猛然睁开眼睛,立刻就被病床上方的白炽灯刺得闭了闭,耳边陡然响起一道声音:“你醒了?”

他慢慢侧过头,循声看去,病床前坐着一个他怎么都想不到的人。

舒沅。

“别动。”见他作势要撑起身体,舒沅慌忙开口,说了句让他安心的话:“白老师马上就回来了。”

魏之宁静静地看了舒沅一眼,缓慢地别开了脸,把目光投向天花板,那句“你为什么在这儿”的话被他艰难地吞回肚子里。

很明显,舒沅是跟白礼生一起来的,至于两个人为什么会在一起,这不是此刻的他该思考的问题。

尴尬又怪异的气氛在静悄悄的病房里发酵,白炽灯的电压似乎特别足,魏之宁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天花板,没一会儿就又被过于明亮的光线刺得眼睛生疼。

“要不要喝水?”

“不用。”

拉下脸面试图捡起的话题咣当一下掉在地上,舒沅彻底憋不住了,他深呼吸一口气,刷地站起身,语气僵硬道:“那我先走了,祝你早日康复。”

椅子摩擦着地面,发出刺耳的声响,他转过身朝外走,快到门边的时候,却又被魏之宁叫住。

“舒沅。”

被喊出名字的人身形一顿,回过头疑惑地看向病床的方向。

魏之宁整个人陷在床铺里,虚弱而苍白的脸色被头顶灯光照得近乎透明,唯有一双清亮的眸子,恍若黎明前不肯熄灭的星辰,直直看进舒沅眼睛里。

有那么一瞬间,舒沅心里炸开一种特别奇异又微醺的感觉,一蹴而就,又醍醐灌顶,他好像突然理解了白礼生会那么喜欢眼前这个人的原因。

魏之宁看着立在门口的舒沅,对方不知道此时此刻的他内心发酵着怎样痛苦又纠结的煎熬,有些话说出去就覆水难收,但如若不说,只会让自己变成一个给不起承诺还要鸠占鹊巢的无耻之徒。

他吸进一口气,又缓慢地呼出来,面色平静地问:“你喜欢白礼生?”

舒沅先是一惊,随后很快接受了魏之宁知道这件事的事实,同类之间嗅觉灵敏,这很正常。

“对。”他大大方方地承认,不过还是骄傲地改了一下修辞:“我确实很欣赏白老师。”

魏之宁笑了,那笑容极淡,却让舒沅陡然生出一种被冒犯的不适感。

然后听见他说:“那我把他让给你好不好?”

第一反应,舒沅是愤怒的,这种愤怒首先源自于魏之宁过于轻佻的语气,其次才是他说出的内容。

什么叫让?这个人把白老师当成什么了?又把他舒沅置于何地?

“你什么意思?”舒沅愤怒地朝他走近几步,眼睛里蕴着赤裸裸的厌恶跟唾弃:“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

“你不是喜欢他吗?”魏之宁举重若轻地说:“作为‘前辈’,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白老师是个非常非常不错的男朋友,真的。”

“我不需要你告诉我这些。”舒沅被彻底激怒,冷冷道:“我比你更早认识他。白老师优点很多,唯一的缺点,”他定定地看着魏之宁的脸,“就是眼光太差。”

“话不能这么讲。”魏之宁嘴角始终都噙着淡淡的笑:“最起码,我这张脸是可取的。”

“以色诱人,魏老师觉得很骄傲吗?”

“为什么不呢?连色都没有的话,恐怕更可怜吧。不过舒老师不必担心,你的模样也不错。而且,”他笑得凉薄,幽幽地说:“你的气质,很对白老师胃口。”

“闭嘴!”

估摸着白礼生快回来了,舒沅生怕被他听到这些不堪入耳的话,快步走到床边,居高临下地俯视着魏之宁。

眼前这个人,病痛击垮了他的精神,却并未损伤他的容貌。

他的美由皮相跟骨骼共同雕琢,就像他的母亲一样。

然而这样一张姿容姣好的脸,内里却藏着一颗肮脏的心,并且一想到同样拥有天人之姿的白礼生居然会被这张脸蛊惑甚至伤害,舒沅就觉得无比的郁愤跟憋屈。

“我不管你的这些话是真心想跟白老师分手,还只是单纯为了激怒我。我只想告诉你,请你尊重白老师,也尊重你自己,这个圈子里自甘下贱的人比比皆是,你要跟他们比烂,我没意见,但如果因此伤害了白老师,我舒沅第一个饶不了你。”

第122章 别扭

放下狠话的舒沅不想再继续多待一秒,转身快速走出病房,却迎面撞见了几步之外靠墙而立的白礼生。

舒沅一愣,脚步刹在原地。

白礼生扭头看向从病房里出来的人,眼底蕴着来不及收尾的复杂情绪,又在顷刻间归于平静。

舒沅嘴唇翕动,刚要出声,就被对方用眼神制止了。

他心口憋着一团无名火,突然鼓起勇气,一把拽住白礼生的胳膊,硬拉着对方来到了走廊尽头的僻静之处。

“你都听见了?”

站定之后,白礼生淡淡地嗯了一声。

“白老师,”舒沅愤愤不平地说:“作为外人,很多事儿都是旁观者清,在我看来,他对你根本就不是真心的。”

白礼生轻飘飘地开口:“那你说真心长什么样?”

舒沅卡了壳,沉默一小会儿,然后固执且肯定道:“不管它长什么样,都不是魏之宁对你这样的。”

白礼生淡淡道:“这只是你的看法。”

舒沅用一种无可救药的眼神看着白礼生:“你根本就是在自欺欺人。白老师,我欣赏你的才华你的容貌你的一切优良品质,唯独这一点,恕我无法苟同。”

白礼生不想花费时间去说服一个观点与他相悖的人,于是主动终结了话题:“你先回去吧,今天辛苦了。”

这样客气又疏离的话让舒沅无言以对,白礼生的表情就差直白地把话讲明白了,他是在多管闲事。

一腔孤勇撞到了铜墙铁壁,碎得七零八落,舒沅收拾起剩余的自尊心,垂下眼帘看着地面,有些沮丧道:“好,那我先走了。”

目送舒沅的背影消失在不远处的楼梯口,白礼生抬脚往病房方向走,快到门口的时候突然顿住步子,对着虚空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方才转过身推门进去。

病床上的人正用没受伤却打着点滴的那条胳膊艰难地撑起身体,清瘦的骨骼包裹在宽大的病号服里,远远看去,孱弱又单薄。

白礼生快步走到床边,宽大的手掌攥住他细瘦的腕骨。

“别动。”

魏之宁动作一滞,转过头四目相对。

刚从失血过多的昏迷中苏醒过来的人声音虚脱沙哑:“你怎么在这儿?”

白礼生盯着他的脸:“那你想让谁在这儿?”

魏之宁哽住,躲开眼前人灼灼的目光,扭头往床边的柜子上搜寻。

“找什么?”

“手机。”他像是说给白礼生听,又像是在自言自语:“得给田田打个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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