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驯(191)

作者:蒋蟾 阅读记录

“不是!”魏之宁一急,眼泪又扑簌簌地往下落,再也顾不得什么,一口气和盘托出,语气也越来越激动:“我只是怕,怕你和你爸的关系会因此闹僵!”

“你怕什么?出了事我们一起解决,可你从头到尾一个字都没说,”一向言简意赅的白礼生少有的咄咄逼人:“却只会自作主张地选择最愚蠢的方式去处理问题,现在又觉得很委屈?你委屈什么?”

魏之宁脑袋嗡嗡的,他本来就不擅长跟白礼生吵架,对方缜密的思维跟迫人的气势能把他压得死死的,之前吵不过的时候还能撒娇,现在哪里还有撒娇的资本。

他狠狠地用手背揩了一把眼泪,梗着脖子想把哭腔压下去:“我没委屈。”

他这样说着,却挡不住堵在胸口一个劲儿往上翻的酸楚,眼泪越擦越汹涌,怎么都流不够似的。

“我哪敢儿委屈啊……”他颤抖着声音,到最后几乎不成调子,后退半步脱力般地弯腰蹲下,瘦削的脊背紧绷着,弓成一个无助的弧度:“我早就知道错了,可要怎么做你才肯原谅我,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白礼生定定地看着缩在地上的一小团身影,思绪突然不受控制地飘远,想起一件过去的事。

也是他刚去柏林的第二年,某天突然收到李裴然发来的一封紧急邮件,说魏之宁最近的情况不太好,被诊断出有中度抑郁症,并且不是很配合治疗。

为了增加说服力,邮件还附上了一张照片,背景是凌乱的片场休息室,那个人蜷缩在一张躺椅上休息,一整个瘦到脱形,若不仔细看,甚至会以为那躺椅上仅仅只是放了张毯子。

那天是白礼生自打来到柏林后,除了倒时差的那段时间外,第一次彻夜无眠。

次日一大早,他急冲冲地驱车赶赴机场,在路上却突然冷静下来,把车停在路边,给李裴然打了个电话。

“找靠谱的医生,再给他添一个生活助理,要24小时看护,并且监督他按时吃药,时刻注意他的状态。”

“你不回来看看他?”

“……我帮不了他。”

挂断电话,白礼生维持着手握方向盘的僵硬姿势,久久回不了神,直到警察拍打车门把他唤醒,降下挡风玻璃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的手竟然在抖。

他又怎会不知魏之宁抑郁症的由来是什么,可纵使如此,他回去又能如何?以此换来的复合不是魏之宁想要的,他本人更不会这么做,问题的根源始终得不到解决,就有重蹈覆辙的那一天。

处理沉疴烂疾就是需要把腐肉挖出来彻底剔除,过程是痛的,但只有咬着牙坚持走完这一步,才得以获得新生。

魏之宁把下巴抵在膝盖上,任由眼泪不住地往下流,嘴上说着不委屈,又怎么可能不委屈?

做错事的孩子难道就不配再获得拥抱了吗?

他一次又一次的认错和示弱,换不来曾经爱人一丝一毫的原谅,他是犯下了什么滔天大罪吗,为什么一定要这么对他?

心脏揪成一团,疼得他浑身战栗,连带着视线模糊成一片,逼在嗓子眼里的呜咽压不住,最后彻底变成了失声痛哭。

覆上来的大手扣住腰肢,把他整个人圈进臂膀里,半拖半抱地从地上拎了起来,哭上劲儿的时候四肢都是软的,魏之宁脚下打滑,后仰着歪了一下,环住背部的力道倏而收紧,他朝前跌进温热的怀中,紧实的胸膛稳稳地接住了他的惶然无措。

“别哭了。”

作者有话说:

还要继续拉扯一阵,不会那么快复合,希望赶快复合的小可爱们可以攒一攒,想继续看拉扯的小可爱们尽情追读吧~

第171章 “我没有其他地方可以去了。”

“别哭了。”

声音很轻,仿佛带着叹息。

魏之宁最后抽噎了一下,竟真的听话收了声。

一颗晶莹的泪珠从兜不住的眼眶里滚落下来,挂在尖削的下巴上,白礼生抬起手背伸过去轻轻蹭掉,魏之宁身体触电般地一震,在他怀里转过头,怔怔地看着他。

对上这双泪眼婆娑的眸子,白礼生好似突然回过神,放在对方腰上的手蓦得松开了。

“不要。”

往后撤的手半路被魏之宁一把抓住,牢牢按回在自己腰上,空出来的另一只细长的胳膊顺势攀上他的肩膀,微微抬起下巴,把唇主动送至眼前,楚楚可怜地央求:“你再抱抱我吧,好不好?”

白礼生定定地看着他,眸色晦暗。

魏之宁哭昏了头,毛茸茸的脑袋蹭上来贴着他的颈窝,像只归巢的小兽,温热的鼻息打在耳边,沙哑黏连的声调搅着一丝蛊惑:“我人在这儿,今晚,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感觉箍在腰肢上的手臂遽然下压,像是得到了某种鼓励,他大着胆子继续说:“你在国外那么多年,都是怎么解决的?现在回到国内,应该也有不少人往你身边扑吧?那你为何不看看我呢,最起码,我很干净,这些年……从来没跟别人做过。”

他胡言乱语着,根本没注意白礼生的脸色越来越阴沉,“宁宁!”

攥在小臂上的力道倏而收紧,疼得他脸色一白,瞬间噤声。

白礼生掰开他环绕的手臂,侧脸线条被头顶冷白色的灯光一照,锋利且沉郁,恍惚让魏之宁看到了初次见面时对方的模样,那样的淡漠疏离、且不近人情。

他心口发慌脑袋昏沉,浑噩的大脑发送出糟糕的指令,伸手去解自己衬衣上的纽扣。

白礼生眉心一拧,一手扣住他的腕骨,一手攥着肩膀将人搡在冰冷的橱柜上,“你干什么?”

“我想跟你做爱。”魏之宁彻底抛开廉耻,破罐子破摔地说:“不谈感情也行,你总要解决需求吧,我是尚狄的艺人,近水楼台先得月,好过你去外面找。”

摁在肩膀的手掌移上来捏起他的下颌,指腹按压着唇瓣,白礼生声音暗哑,目光沉郁且危险:“闭嘴。”

“你不想吗?”魏之宁仍不怕死地继续挑衅,天知道此时此刻他的心跳有多么剧烈,心里想的是有今朝没明朝,豁出去了又能怎么样?

白礼生重重地呼出一口气,灼热的鼻息扑在面前人的脸上,片刻后,钳制倏然松开,掉头离开的背影更像是落荒而逃。

“别走!”

背后凌乱的脚步紧追上来,尾音战栗着勾着一丝歇斯底里的慌乱,牵着白礼生的身形稍滞。

“为什么?你为什么不要我?”

紧握的拳头青筋暴起,白礼生面色沉了几分,拔腿继续往前,闪身进了书房。

瞳孔中印出远去的那道背影几乎快要消失在书房门后,魏之宁心脏紧缩,提起全身的力气狂奔过去。

骨头硬生生撞在即将闭合的木门上,咣当一声巨响,叫人头皮发麻,魏之宁后背逼出一层冷汗,痛到双眼发黑,一时间连声音都发不出。

“你疯了?”

白礼生狂怒,房门刷地拉开,缩成一团的人踉跄着跌进他怀里。

“好疼……”他伸手攀上他的肩膀,委屈又虚弱地小口喘着气,煞白的脸挂着泪,糟糕得一塌糊涂。

身体骤然腾空,人被打横抱起,魏之宁顺势收紧手臂,仰起头如痴如醉地看着近在咫尺的这张侧脸,就为了这一抱,今晚丑态百出的一番折腾统统都值了,他像个不懂什么叫等价交换的傻子,从身到心的疼痛好似瞬间都消失。

被丢在书房沙发上,魏之宁仍沉浸在短暂的“温存”中不想出来,一把抓住白礼生的衬衫下摆,脸皮骤然发烫,哀求着说出无比羞耻的话:“我想要,你给我吧,好不好?”

脸颊再次被捏住,扣上来的手掌渐而收紧,白礼生阴沉着脸,狭长美眸蕴着难以言喻的复杂怒火:“……是不是要把你丢进浴缸里冲一冲冷水,你才能清醒?”

魏之宁被他冰冷的眼神刺到,打了个激灵,整个人像是被施了咒般地怔在那里,半晌,紧攥着衬衣下摆的手倏而松开,钝痛由心脏蔓延至四肢百骸,连带着人又开始头晕目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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