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驯(28)

作者:蒋蟾 阅读记录

白礼生不想跟他争辩:“一会儿回去找工作人员拿点退烧药。”

魏之宁心里也认了,嘴上仍要小声嘟囔:“吃药可以,但是我没发烧。”

白礼生:“……”

下午的活动是浅滩捞鱼,魏之宁虽然嘴硬,到底还是怕真病了再传染给小朋友,就让白礼生带着梁小君下水捞鱼,自己待在离他们远点的地方,捡一些被海浪搁浅在岸边的小鱼虾。

“怎么你一个人在这儿?”

正低头用铲子挖沙的魏之宁,冷不丁听到脑门上方响起的声音,抬头一看,是顾垚。

“原来是顾老师,你怎么也一个人?”

“找你聊聊天。”顾垚答非所问,蹲下来盯着他挖的沙坑,看似饶有兴趣地问:“你在挖什么?”

“随便挖着玩。”魏之宁笑了笑,低头继续手下的动作,“这沙滩表面看着平坦,其实底下还暗藏玄机呢。”

顾垚:“什么玄机?”

“不知道啊。”魏之宁轻笑:“挖了才知道。”

顾垚跟着也笑:“好像小朋友会玩的游戏。”

魏之宁低头边挖边漫不经心地说:“顾老师你,看起来不像自来熟啊。”

“你说我啊,我这人交朋友喜欢看眼缘,”顾垚不紧不慢地说:“合眼缘的,一下子就熟了。”

魏之宁像是听了个玩笑:“您是音乐才子,我有什么让您瞧得上的?”

“音乐才子谈不上,我能走到今天,还要仰仗我的那位恩师。”

“恩师?”魏之宁心不在焉地说:“顾老师如今这样的成绩,还不忘恩师教诲,想必也是他老人家的骄傲。”

“他老人家桃李满天下,我实在算不上什么。”

“被你一说,我倒是有些好奇了。”

“是吗?”顾垚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陈德林陈老,你可认识?”

魏之宁心头一震,手下动作顿住。

“看你这个反应,应该是知道了。”顾垚柔柔地笑了:“不过别紧张,他虽然是我恩师,我却不为他做事,只是替别人传个话。”

魏之宁猛然抬头。

“人要向前看,逝者已矣,没必要一直揪着过去的事不放,对吗?”

第22章 短暂的沉溺

晚上吃饭的时候,魏之宁确定自己是真的发烧了,酸痛感丝丝缕缕地从骨头缝里蔓延开来,太阳穴突突地疼,呼吸间灼热的气息火辣辣的难受,脸上透着不正常的赤红。

白礼生像是一直注意着他,起身走过去再次探了探他额头的温度,被滚烫的皮肤烫得眉头紧蹙,不再犹豫道:“别逞能了,收拾下我们去医院。”

魏之宁躲开他的手,小声道:“不去,我吃点药就行。”

“小宁怎么了?”坐在他对面的沈清注意到两人奇怪的氛围,关切地问。

“他发高烧了。”白礼生音调抬高,好像故意让大家都听到似的。

“啊?”沈清忙说:“那赶紧去医院啊。”

玉水村只有赤脚大夫开的小诊所,正规医院还要坐船回城里,这样一来二去,明天最后一天的录制恐怕就赶不上了。

魏之宁也想到了这一点,摇了摇头说:“不麻烦了,我吃点退烧药,睡一觉明天早上就好了。”

“能行吗?”沈清将信将疑。

“我体质好,没事的。”

“我看你下午就不太对劲。”袁锦初突然插话进来,语调轻柔婉转,跟在陈思维面前完全两副模样:“万一是重感冒,还是去医院的好。”

白礼生一言不发地转身出了门,片刻后工作人员跑进来对魏之宁说:“魏老师,你要这会儿去医院的话,正好码头有船等着,现在就走?”

魏之宁被弄得骑虎难下,不得不举旗投降,站起身说:“好,让大家担心了,我去医院。”

“我跟你一起去。”随后进来的白礼生掏出手机,斩钉截铁道:“让大周在那边码头等着。”

“不用了吧,我一个人就行。”

宋迪看情况不对,忙站起来说:“对啊,看个病而已,去那么多人干什么,小白你明天不录节目了?”

“现在去,晚上在医院住一夜,明天早上回来。”白礼生有条不紊地把时间规划好,让宋迪和魏之宁都无法反驳。

宋迪撇了撇嘴,瞟了眼魏之宁郁愤地说:“这么娇气,去个医院还让人陪着。”

魏之宁烧得昏昏沉沉,人都有些飘忽,跟着白礼生去了码头,轮船不一会儿就停靠过来,两人跟工作人员道完别,一起上了船。

傍晚的客船没什么人,这个点也没多少村民外出采买,偌大的船舱里就坐了三个人,白礼生魏之宁,还有一个本地的村民大叔。

大叔听说他们要去看病,推荐了城里一家比较靠谱的医院,白礼生用导航查了查,从码头开车过去十几分钟就能到。

魏之宁脸颊潮红,没力气说话,只小幅度地点点头,脑袋虚弱地歪到一边,抵靠在挡风玻璃上,被轮船船身的颠簸震得一颠一颠的。

白礼生伸手把人捞过来,病重虚弱的身体软得跟猫一样,“想睡的话靠在我身上。”

魏之宁人都烧懵了,饶是想拒绝也挣扎不了,索性乖乖地靠过去,毛茸茸又滚烫的脑袋枕靠在白礼生胳膊上,鼻息里瞬间窜进一缕幽幽的冷香,裹着一丝清凉的感觉,好舒服。

他昏昏沉沉,意识飘来散去,仿佛灵魂慢慢从身体里脱壳,荡悠悠地飘到舱顶,冷眼旁观着依偎在一起的这对年轻人。

就一会儿。他的情感对理智说,我不会沉溺下去的,真的。

到了医院,医生量了体温,38度9,接近高烧,开了方子让他们去拿药挂水。

过来扎针的小护士眼神一直往白礼生身上瞟,分心差点把针扎歪了,被旁边黑衣黑裤五大三粗的大周板着脸提醒一句,慌忙聚精会神扎好针跑了。

等魏之宁吊瓶完全挂好,白礼生对大周说:“你回车里睡会吧,晚会儿还要开车送我们回去。”

“没事,我不困。”大周抓了抓脑袋,又看看白礼生跟魏之宁,想了想说:“那我出去溜达溜达抽根烟。”

大周走之后,魏之宁扭头看着坐在他旁边的白礼生,眼角有些微红,看人的眼神都软绵绵的,声音哑哑地说:“要不你先回去吧,不用在这儿陪我。”

白礼生蹙眉,费解地看着他:“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我走把你丢在这儿,一个人,还生着病?”

发着烧的魏之宁被他这样明显的训斥,病中的人情绪本就脆弱,眼眶渐渐发红,眼中渗出盈盈水光,别过脸盯着手背上的针管,顿了顿,用另外一只手背揩了下脸,越想越委屈:“……我是怕你被人认出来,没别的意思。”

白礼生在心底叹了口气,语气放缓,对他说:“别瞎想了,这会儿就我们俩在这儿,你困了就睡一觉,靠在我身上。”

“不困。”魏之宁说着又偏头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里面痒痒的,很不舒服。

白礼生拆了包纸巾递给他,“难受就擤出来。”

魏之宁接过来擦了擦鼻子,团在手里揉捏着。

片刻后,他打了个哈欠。

“睡吧。”

“不困。”

没过多久,白礼生见他强撑着要闭上的眼皮,身体几乎快要歪倒另外一边去,无奈地伸手把人捞回来。魏之宁吓一跳,张嘴要说话却忍不住又打了个哈欠,眼睛里蓄着一片水汪汪的泪花。

“困了就睡。”白礼生说:“靠着我能舒服点。”

魏之宁愣愣地注视着他,最后终于是身体的疲乏困倦战胜了理智的坚持,他靠过去,一头扎进白礼生怀里,脑袋一歪,闭上眼睛陷入昏沉的睡眠。

夜渐渐深了,凉意降下来,魏之宁蜷缩着身体,睡梦中一个劲儿地朝白礼生这个唯一的热源靠拢。

小护士开门从值班室出来,白礼生叫住她:“请问,你们这儿有毯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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