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驯(84)

作者:蒋蟾 阅读记录

老者瞬间噤声,小心翼翼地看了看陈德林,又瞧了瞧魏之宁。

魏之宁静静地看着这个面容可怖的男人,一瞬间脑子里居然闪过一个不合时宜的神奇念头:他身上真的流着这个男人的血吗?他的身世,真的不是魏胜男给自己乏善可陈的无趣人生编造的一场荒诞骗局吗?

他怎么可能会是陈德林的儿子呢?太可笑了。

那边的陈德林见他仍旧无动于衷,遂抄起桌上的手机,快速拨通一个号码,对电话那头的人说:“上来两个人。”

整间屋子噤若寒蝉,离席的盛心月也迟迟未归,在这一片死寂中,只听陈德林阴恻恻地开口说:“宁宁,你还有一分钟时间考虑,是自己过去跪下,还是我请人来帮你。”

魏之宁等了数秒,突然一把捞起桌上的一只酒杯,狠狠摔在陈德林脚边,趁着乍起的纷乱瞬间,他扭头绕过人群朝门口方向狂奔,结果刚跑到门口,包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是之前在黑色宾利上见过的两个年轻保镖。

陈德林随即在后面厉声喊道:“摁住他!”

魏之宁双拳难敌四手,被两位身强力壮的保镖架着胳膊抓了回来,陈德林绕过桌子走过来,指挥两名保镖道:“让他跪下。”

魏之宁惊惧之下开始剧烈挣扎,哪怕知道毫无希望,也还是奋力地朝门外大声呼喊:“救命!”

小腿弯被人重重地踹了一脚,魏之宁痛呼一声脱力半跪下来,陈德林居高临下地走近,单手捏住他的下颌,迫使他仰起头,拇指在红肿的脸颊上摩挲着,目露凶光道:“我需要听话的孩子,你太不听话了,得教训教训。”

魏之宁同样恶狠狠地盯着他,这一刻对这个男人的厌恶简直冲到了顶点,不管不顾地开始辱骂:“什么德高望重,你就是个无耻又没下限的老变态!”

“是吗?”陈德林冷笑:“知道我是什么人还敢凑上来,我是不是还得夸你挺有勇气的?”他掐住魏之宁的脸,使劲扯了扯:“把这张脸动成这样费了不少功夫吧?要捧你的人还真是下了血本,连我多年前那点不堪回首的老底都给挖出来了。”

魏之宁脑袋嗡得一下,灵魂脱壳般怔怔地看着他,顷刻间通体的感知器官只剩下视觉,看着陈德林的上下嘴唇一开一合,却完全听不到他在说什么。

砰砰砰,包房门外传来猛烈的敲门声,不等陈德林给出反应,怕出事的服务员先他一步上前扭开了门。

门口立着一脸严肃的白岑,身后同样跟着两名壮年保镖,他看了眼屋内的狼藉,视线落到被摁在地上的魏之宁身上,眉头一皱,看向陈德林说:“你作恶到这种程度,就不怕晚节不保吗?”

陈德林不以为然:“我教训自己家的小玩意,又碍着你白导什么了?”

白岑面不改色地掏出手机,对着屋内的各个角度咔擦咔擦拍了几张照片,那边桌上的人被他的动作震得大惊失色,纷纷起身,然后听白岑掷地有声道:“不想被媒体把丑事宣扬出去,你们就继续。”

陈德林的眼神恨不能食其肉啖其血:“白岑,你这么喜欢跟我作对,真以为我动不了你吗?”

“你也太看得起自己。”白岑终于笑了:“你这样的人,作恶多端犯下众怒,早晚要遭天谴。”

“还有你们,”他目光转向屋内的几张老脸,用一个文化人所知道的词汇极尽贬低:“为虎作伥,丧尽天良。老胡头,你最宠爱的侄儿跟这个小辈年纪相仿,如果今天是你的小侄儿被人这样摁着跪在地上,你作为长辈是什么心情?”

人群中被点到名的老者羞愧至极,冲那边还制着魏之宁的两名保镖说:“你们还不快把他松开!”

两个保镖见形势不对,也不管是不是来自陈德林的命令,双双松手退回到墙边站着。

魏之宁众目睽睽下被这样对待,巨大的羞耻感刺激着他的神经,想撑着地面站起来,却怎么都使不上力。

“去把他扶起来。”白岑跟身边的保镖示意,对方遵从命令,抬脚走进屋内,当着陈德林的面把魏之宁扶起来,正要往外带,却又被他拦住。

“把我的人带走,问过我同意了吗?”

白岑极其反感地驳斥:“什么你的人,他是他自己的人。他如果想走,谁也没权利拦。”

然后看向魏之宁,征求他的意见:“你是想留下来,还是要跟我走?”

魏之宁愣愣地看着这个先前一直对自己冷言冷语的长辈,思绪还没跟上,身体已经先一步做出了反应,点点头轻声说:“我想离开这儿。”

魏之宁就这样被白岑的保镖搀扶着出了包厢,白岑走在前面,扭头看他一瘸一拐的样子,沉声问:“腿有事吗?”

魏之宁摇摇头,又轻声对白岑说:“谢谢你,白导。”

此刻他右半边脸肿得老高,白皙的脸颊上印着几道刺眼的淤痕,衣衫也在方才的挣扎中弄得凌乱无比,整个人狼狈到了极点。白岑叫来服务员,在她耳边轻声言语两句,对方欠了欠身,领着他们去了一楼的空房。

白岑把魏之宁带到屋里,指着对面的沙发椅说:“坐那儿吧。”

看着他落座后,白岑拉过来另一张凳子,在他对面坐下,用平缓的语调说:“你不用怕,我待会儿派人送你走,你家住哪里?”

魏之宁下意识地摇头:“您不用麻烦了,我自己打车就行。”

“我既然把你带出来了,就有义务把你安全送回家。”

这时候服务员推门进来,送了冰袋跟一壶茶,白岑把冰袋接过来,又递到魏之宁手里,示意他:“把脸敷一下。”

魏之宁接过来又说了声谢谢,动作机械地把冰袋按在脸上,冰凉的触感带起一片细密的刺痛,也让他混沌的大脑渐渐清明,各种纷杂的思绪接踵而来,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

他这回算是彻彻底底地得罪了陈德林,《子夜黎明》那部戏的角色大概率要失之交臂,不管他前期在这上面下了多少功夫,又有多么期待这部戏的开拍到播出,现在一切都付诸东流。

他太熟悉这种失去的感觉了,命运总是如此的不讲道理,从他身上剥夺走了太多的东西,多到他根本来不及伤心难过。

眼前又递过来一杯热茶,魏之宁回过神刚要伸手去接,上衣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嗡嗡声在过于安静的房间里突兀地响起。

“你先接电话。”白岑把茶杯放到他跟前的茶几上,退回去重新坐下。

魏之宁打了个激灵,掏出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快速把手机屏幕朝下扣在了自己腿上。

白岑诧异:“怎么不接?”

魏之宁刷地站起身,突然的动作吓了白岑一跳,然后听他说:“白导,今天谢谢您,我有点事要先走了,您不用送我。”

掌心里的手机还在无比执着地震动着,白岑看他两秒,了然道:“不方便接是吧,那我先上去了,你就在这儿休息会儿。我让保镖在门口等着,你什么时候想走告诉他一声。我虽然不喜欢你,但既然把你带出来了,无论如何也要把你送回家。”

第73章 父亲的恳求

白岑言罢,起身走出门,魏之宁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外头的楼梯口,不顾腿伤快步走过去把门扭上,转身之际慌忙拿起手机接通了电话。

“你怎么了?”白礼生悦耳的声线像涓涓细流,瞬间安抚了他此刻难以描述的复杂心情。

魏之宁无处安置的满腹委屈跟难过仿佛终于找到了归宿,以至于根本控制不住声音的异样波动,哽着嗓子喊了声:“白老师……”

“宁宁?”白礼生听出了不对劲,立马问他:“出什么事了吗?你现在在哪儿?”

“我……”魏之宁发现自己的生理反应比他大脑给出的讯号还要诚实,压根听不得对方的声音,简单的几句话,让方才还能撑住的身体此刻叫嚣着想要抒发委屈,头痛脸痛膝盖痛心口痛,哪里都痛,痛得快要死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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