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帝十五岁(67)

作者:青律 阅读记录

苏沉却当他是喝醉了,张开双臂把哥哥抱住,轻轻拍了拍背。

“演戏辛苦了。”他温暖道:“大婚快乐。”

蒋麓任由他抱着,悄然弯了下腰方便他够得到背。

像是狼犬收了獠牙,别扭地任由拍拍。

“快乐个屁。”

第43章

第二部的亮点之一, 在于针锋相对又爽点迭起的权谋线。

洪家三兄弟连同父亲被姬龄一人夺宫时撂倒,洪党随之倒台,一众党羽混乱不堪, 急于找到新的靠山。

与此同时, 文党所扶持的皇子被毒蛇诛杀, 同样失去象征正统血脉的标杆,全靠首辅文寻敬的支撑。

混乱之际, 谁掌握了最强大的情报网,谁就能率先抢走绝大部分的主动权。

而元锦救下的应听月,一人足以洞听整个京城。

应听月原本是西南异族女子, 沼泽中沐浴时互逢重光天降,当即眩晕在深沼之中,被水草缠绕困住。

当时姬龄很废了一番周折才把她捞出来, 却发现这姑娘像是变成了鱼一样, 虽然没有长腮,但再也没法纯靠空气呼吸。

她身体的一部分必须靠着水,否则会窒息而死。

遇着这样的麻烦情况, 他们一路逃避追兵伺机反杀,还要一路帮她想遮掩的法子。

在马车时大可以打一盆水把双手放进去, 后面靠湿毛巾湿帕子之类的也勉强能撑过去, 可一旦行动剧烈, 呼吸便容易撑不过来。

她看起来是个让人头疼的麻烦, 但与之对应的,是拥有觉察动向的强悍能力。

重光夜夺走她自由的呼吸,也予以她游鱼般的洞察。

只要是见过的人, 哪怕不知姓名, 但凡记得住长相, 便足以时刻看见此人身处何方、行动做甚。

这一项能力在第一部里已是大放异彩。

她只见过追兵样貌一次,便已经能通过对方的眼睛,看见他们骑马奔向何方,在哪里落脚,预备去何处休息。

几番探听下来,元锦一行人的精力也安排得绰绰有余,逐渐找到行路的节奏。

到了第二部,应听月的能力才全部绽放出来。

她伪作皇帝女官,间或端茶递水,然后隐入屏风之后。

每一次元锦私下召见权臣,她都能看见他们的全部面目,进而得知他们的所有秘密。

这并不意味着全知全能。

一个人精力有限,每次只能选择一个对象同步视听,而需要掌握动向的权臣少也有十余个,需要额外安排确认时机。

有元锦作为帝王的庇佑,有姬龄的谋划策动,她逐步适应自己隐秘的身份,在报答救命之恩的同时,也逐渐施展自己的抱负。

这样的故事,在小说的文字里施展方便,怎么拍成了最让导演头疼的问题之一。

第二部最不好拍的,第一是应听月的能力展现,第二是元锦亲临的重光夜,第三是万风集移京的壮观场面。

考验的不是演员有多专业,而是导演有多敢想。

所以当卜导演敲定了要拍一镜到底的时候,大伙儿都觉得导演是不是疯了。

这……这怎么个一镜到底?

又不是同一个场景里的复杂变化,显然要搞好几个重要角色的核心场合,表现她视角里像万花筒般变化的世界啊。

导演,你确定你知道一镜到底的意思吧??

“镜头当然没法从宫里一口气跑到首辅家里,”卜导演不以为意:“但是首辅的家可以跑到宫里。”

众人:……

知道了,通宵肝对吧,我们这就去干活。

他们还真就拼出来了。

同一个地方,强行拼出四面不同场景,像是搭一场真实的大型积木。

苏沉听到消息的时候,还以为他们会把场景选在汉白玉庭那样宽广的地方,拿纸墙分割空间然后各行布置。

等他拍完别的戏路过御花园,当场愣在原地。

“那边是——”

“回头拍应听月戏份的地方。”隋姐会意解释:“先前跟你提过,还记得么?”

“他们选了御花园?”

苏沉顾不上换回衣服,拎着长袍小跑过去看个究竟。

四景四象,自然要显出最具有第二部特色风格的场景。

一幕直接选在御花园曲水流觞的辞花渠边。

这边不用任何装饰,架好机位就可以拍到典雅别致的皇家风景。

前有梅花引月,后有轩榭亭台,流水弯曲而过,再飘落些花瓣竹叶,整个画面就活了过来。

第二幕设在左边,是强行垫平道路,做了假的地板地垫,把文首辅的好些家当搬了过来。

文首辅的演员严思过来看了几次,特意吩咐随行的研究生摄影拍照。

他一重身份是许多经典老剧的核心演员,年事已高亦硕果累累,如今已经荣任时戏院的院长,轻易不出山演戏。

若是旁人拍照,场务当场会黑了脸当场过去撕胶片。

但严院长的学生来拍照,卜导都不好拦着,半开玩笑道:“你该不会要编到教材里吧?”

“看你这幕戏拍不拍的成。”老院长单手拄着手杖,不紧不慢道:“你野心可不小。”

“倒也不是奔着奖去。”卜愿哈哈大笑:“年纪大了,是喜欢玩点花的。”

文房墨宝,松景盆栽,一番工整规矩全都搬来了室外,像是隔空开了个传送门,在御花园里格外显眼。

正面是曲水流觞,转身是金屋墨宝,这转折叫一个漂亮。

第三幕是西南风情,亦是他们曾经救走应听月的池沼旁长久栖息的村落。

这一幕戏原本就是在棚子里搭景,方便吊着威亚拍水下戏码。

道具组直接把真树假树全搬来,临时搬走御花园的假山,把大半的西南风物强行塞在了这一角。

一面是繁华京城的典雅精致,一面是原始村落的绿藤老池,区别感登时就上来了。

最后一幕,是应听月看见的皇庭。

她能通过人的眼睛看人,亦能通过鸟的眼睛看鸟。

最后一幕铺了里外绿幕,配备纵向滑轨,让机器得以骤然拉升抬高,如同鸟瞰整个皇都,乃至天下。

如此安排一番,绿幕最快,西南最慢,文首辅的视野要安排在最后,要特意找个没有风的日子,在室外放好这些本应在室内的摆设,快速打好光快速拍完。

不然大风一吹,全都稀里哗啦刮到别处,根本拍不了多久。

现场仿佛四个传送门拼到一处,凑成人间绝无仅有的神奇景象。

卜导演敢想,剧组敢拼,愣是把文字里都没有写到的幻景给布置了出来。

这还没拍,单是绕着布景转一圈,都能让人感觉到心潮澎湃,妙不可言。

这种时候,两个主演反而都没什么存在感。

他们在曲水流觞那里会露个脸,但最出彩的不是他们,甚至也不是应听月本身。

而是摄像头所象征的那双眼睛。

一镜到底的拍摄过程里,从头到尾,应听月都不会出现。

观众只是透过她的眼睛,看瞬时变幻的四景,看无穷灿烂的世界。

闻编剧一开始没想到这个小细节会拍得这样用心,在现场看得感慨连连。

太认真了……她自己都从未设想过。

但凡是个水平一般,行事敷衍的导演,随便切个镜头展示一下也就罢了,哪里会这样兴师动众,哪里会拍出这样的镜头!

她看得激动,还有空照顾拍摄的旁余。

“你们打算怎么转换方向?”

一镜到底,代表的是全程只用一个摄像机,全靠演员配合、场景变化以及摄像者的走位来完成画面的变化。

“这次我亲自提着摄影机拍,”卜导演摸了下胡茬,发现已经好几天没剃过胡子了,又拿手背蹭了两下,怪刺得慌:“至于转折时的设计……”

“扇子。”蒋麓蹲在旁边看剧组忙活,冷不丁冒了一句。

他难得坐冷板凳,连续三四天都没什么事。

“拿扇子遮了再换?”葛导演大概能理解他的意思,但摇了摇头:“那跟切了镜头有什么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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