脆弱性(97)

作者:何暮楚 阅读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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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想我怎样

归因于时聆在餐厅门口的一番大胆举动,商行箴好长一段时间没再哄人陪他上班,倒不是脸皮薄了,而是巡个楼开个会,难免会遭来员工暗暗的审视,往日接收的敬畏眼光反而大幅减少。

罪魁祸首在家里蒙头大睡,趁他早起还夺去整条被子,商行箴自己惯出来的只好自己处理后患,挑了个相对轻松的晨会,散会前扔了句结束语:“那小孩儿跟我是正经关系,以后私下不允许再乱猜,后果自负。”

在职场中行为对错向来与岗位升降及薪酬高低挂钩,员工们纷纷收敛,决定以后等老板出差再悄悄讨论。

商行箴的办公桌上多了个相框,那张合影从前只存在他和时聆的聊天背景里,以后便陪伴他朝九晚六。

录音笔锁在休息室的床头抽屉里,商行箴午休时会拿出来听两首,往往臆想出时聆守着这些细心准备的礼物在等他回家的画面,他总会在下班以后回去抱时聆很久很久。

这天商行箴正要播放录音笔里的最后一个音频,手机突然来电,他忙按停音频,接起电话踱至休息室窗前。

程慕朝道:“可以准备人手了。”

今天是六月初签订的四方协议中规定的齐晟还款日,商行箴问:“上午的事情搞定了?”

“刚跟小项从齐晟大楼出来,他们高层全乱了,齐文朗不知所踪。”程慕朝联合项易水,对之前谈妥的产业园区股权出让全面反水,拒绝接受与执行已签订合同,“今天是还款最后期限,齐晟最高决策人不敢露面,其他人也无能为力。”

“行,新的资产委托协议已经打印好了,就欠个公章,到时我给你拨一部分人手。”商行箴从休息室出来,握笔在台历日期上打了个标记,“慕朝,谢了啊。”

程慕朝笑笑:“谢什么,我给我老婆报仇呢。”

电话刚挂断,办公室的门就被顾清姿敲开了,她扒着门框探头瞧瞧,压着音量问:“你家小孩儿呢?”

“你找他还是找我?”商行箴玩笑道,“找他得上赋月山庄。”

“好几天不过来了,在餐厅当众亲完就害羞呀?”顾清姿握着手机走进来,“怎么把领带解了,准备午睡?”

“刚接了程慕朝的电话,不用睡了。”商行箴看了眼顾清姿攥着的手机,“你表弟也给你报信了?”

“对,最近这一出闹完,明天开始齐晟在几家银行的贷款陆续到期,齐文朗彻底没时间想办法融资了。”办公桌前的地面爬了道艳阳,顾清姿就站在光线中间,弯眼笑起来不像在下属面前的模样,“等所有事情落幕了,你带上我去探望你哥吧。”

商行箴描摹着相框上的纹路,说:“你有男朋友了,顾清姿。”

“我这是对老朋友的怀缅,没别的,就当跟他告个别了。”顾清姿追问,“你带不带我去啊?”

商行箴道:“不去,我怕你男朋友打我。”

顾清姿的男朋友是斯文人,像小时候一样,她抡起拳就要砸人:“你有病没病。”

商行箴侧身躲开:“你自己去吧,我得带时聆去。”

顾清姿顺着商行箴的视线朝相框里的合影看去:“荆阿姨知不知道这事儿?”

上周四生日跟家人吃晚饭,商行箴已经铺垫了一部分,这事得循序渐进,他道:“差不多了。”

下午商行箴致电绘商旗下的小贷公司,拨了一帮人于周末跟程信那边的人会合,目的纯粹,前往齐晟的董事长办公室搜出公章。

安排妥当,商行箴靠在椅背上舒了口长气,手段再野蛮,事情发展到这个程度已经没有反转的余地,齐康年也好,齐文朗也罢,这父子俩得罪太多人,现在不过是吃一记回旋镖。

周六烈日当空,是盛夏的标志性天气,商行箴开车带时聆去购物中心,时聆本性难移,被商行箴惯了几天又随心所欲起来,将脚上的板鞋一蹬,双腿盘到副驾上:“叔叔,你不是说有空骑摩托载我吗?”

商行箴拨了拨出风口,避免冷风直吹时聆:“商宇载你的时候没坐过瘾?怎么老惦记着坐摩托。”

时聆从坐垫下摸出小羊的断尾解压:“坐摩托可以从背后抱着你。”

商行箴笑了笑:“昨晚没抱够?”

“昨晚是反着来,不一样。”时聆成功被商行箴带偏,感觉自己一坐车就不安分全赖他,“以后不许再站着从背后来了,你劲儿太猛,还喜欢打我屁股。”

商行箴握紧方向盘,不再往时聆那边瞧了:“站着怨我打你,坐着怨我掐你,压着怨我冷落你,要求挺多啊你,到底想我怎样?”

时聆也不想怎样,他只是喜欢被纵容的感觉,在商行箴身边,他喜欢的讨厌的全都可以说,疼了能得来安慰,难过了会有拥抱,开心了也可以随便分享,做什么都不会惹人厌恶。

他绕回去:“我想坐摩托从背后抱你。”

离开学也没多久了,商行箴计划道:“等天儿降温了载你在学校周围跑跑,现在太热了,坐车子里吹空调比较舒服。”

时聆找茬:“天冷了不是也适合坐车里挡风吗?”

“不,”商行箴说,“天冷了你可以抱我更紧。”

车子滑入购物中心停车场,时聆松开安全带弯身穿鞋子,商行箴才注意到他脚腕上系了个蓝色的东西:“这是什么?”

时聆套上鞋子,这驱蚊环是陈敢心去旅游回来用剩下的,分给他和张觉好几条。

他觉得商行箴信不过这种东西,就道:“装饰用的。”

下了车,时聆往地面一站,裤管落下遮住了驱蚊环,商行箴牵起他朝购物中心里走,也不懂这破玩意哪来的装饰效果。

仅仅是逛了两层楼,时聆就拎了满手东西,买了五线谱,挑了新的琴弓,囤了两罐保养屁股蛋的乳液,被商行箴逼着拿了几盒安全套。

钻进品牌专卖店,时聆摸着新款的运动背包,突然笑出声儿。

“笑什么?”商行箴从他手里接过袋子。

“想起去年夏天你让周哥把我拐上车,还问温助带他妹妹买好开学要用的东西没有。”时聆说,“结果现在轮到你带我过来买。”

去年在殡仪馆外初见,经时聆提醒,商行箴才想起个事:“齐康年的忌日快到了。”

时聆没多大感触,半晌才应声:“嗯。”

从一开始商行箴决定搞垮齐晟,绝大多数都是因为对齐康年的怨恨,他摘下货架上被时聆摸了好几遍的背包,问:“经常听你说齐文朗和许屏对你怎样,怎么没听你说过齐康年?”

时聆跟着他去前台付款:“没什么好说的,他供我吃穿用度,从没对我做过出格的事情,但也不关心不器重,齐文朗被接进家里的第一年他就给他举行了生日会,然后我就懂了。”

难怪去年十八岁生日在别墅攒个简单的火锅局能那么高兴,商行箴把购物袋全挪一只手里,用另一只手将时聆牵得更紧一些:“你对他一丝感情都没有?”

“没有,”时聆斩钉截铁道,“他活着或死了,对我来说都没有区别。”

从专卖店出来,要买的东西基本都买完了,商行箴拐进了个首饰店,说:“逛逛。”

“买胸针吗?”时聆凑近柜台前看。

一整排铂金细链被射灯照拂得分外夺目,商行箴让店员帮他拿了条串满小铃铛的,哄时聆坐下来试试。

杨纳瑞的脖子上也挂着个铃铛,时聆不排斥,但有点不解:“戴手上的,为什么要坐着试?”

商行箴蹲身托起他的脚腕,毫不留情地扯掉了一股怪味儿的驱蚊环:“谁规定非要戴手上?你这装饰品太丑了,换一个。”

凉丝丝的链子往脚腕上一绕,指腹揉得腕骨发麻,链扣相连,时聆再没机会反抗。

他抬脚轻踹商行箴膝盖,晃动间小铃铛发出的声音像海浪淘细沙:“别人会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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