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烟(41)

作者:深海无余 阅读记录

蒋均良冷笑道:“别,高攀不上我们鼎鼎有名的市长。”

那边陷入一阵沉默,半晌,妈妈又开始唠叨:“上了大学最好不要谈恋爱,会对学业有影响,知道吗?如果要谈,也别跟上海的姑娘谈,找本地的才方便点。还有,别跟一些乱七八糟的人打交道,对你爸爸也有影响......”

又来了,从小到大就一直在说这种话,中学生时说要谨慎和别人交朋友,不要和家里不干净的人往来,上了大学果然也不例外,那自己什么时候才能按照自己的心意过自己的生活?蒋均良顶了顶腮帮子,退出了通话页面,点开微信和学长对接作业,时不时敷衍地应答两声肯定的回复。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摆脱这种无形镣铐一般的束缚?难道一定要等到工作稳定之后才有安宁的一天吗,还是说永远也没有这一天?

就像被关在鸟笼里的鸟,铁链关住了它的身体,却关不住它向往自由的心。

蒋均良关掉对话框,点进最上面的一条新信息:你有东西落我这里了。

他有所感觉,往耳垂下摸去,空无一物,面色不变,直接敲了几个字:你什么时候拿走的?

夏燕瑾:你说话怎么这么武断?

夏燕瑾:说不定是你不小心掉的呢?

蒋均良懒得和她扯淡,只说:暂时放你那里吧,下次记得带给我。

那边大约过了半个小时才慢吞吞地回:要不送给我吧?

蒋均良也不着急,他几乎能想象出对面那人不紧不慢涂完指甲再拿出手机发微信的模样,洗完澡才打开手机回道:随你。

两分钟后,夏燕瑾的电话准时地打过来,一阵银铃般的笑声传开。蒋均良翻开笔记本,把手机放到书柜上,打开免提,漫不经心地听着她说话:“蒋均良,想我吗?”

“今天上午来找我了?”

“对呀,虽然你不想我,但我可想你了呀。”女生故意凹出甜腻腻的声音,蒋均良把手机拿远了一点,“你知道我今天看到了什么吗?”

夏燕瑾有意卖关子,然而蒋均良并不想配合她,仍由沉默的独角戏悄然上演。她有点怒意,“你就不能给点反应吗?”

“什么?”蒋均良问。

“我看到你和魏惟一,在树林那块。”夏燕瑾笑嘻嘻的,变脸极快,“我听到他说喜欢你了。”

“原来魏惟一那家伙喜欢你啊,难怪他老是黏着你不放。”夏燕瑾语带嘲讽。

蒋均良手停了一下,淡淡说:“你也差不多,而且不知好歹。”

“那他就知好歹了,还跟你告白呢?”夏燕瑾声音腾地变大,像是被蜜蜂蛰了一样变得更尖更刺耳,“没想到他是个同性恋!”

蒋均良终于彻底停住写字的动作,关闭了免提,“我发现你好像很喜欢说他坏话?”

那边冷哼一声,“我不喜欢他,说说坏话怎么了,而且,你高高在上个什么劲儿,不还和我混在一块。”

蒋均良笑起来,眼里浮现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下次来我学校的话先和我说一声吧。”

夏燕瑾熟练地道:“晚安,蒋均良。说好的,那耳钉就送我了啊!”

“晚安。”蒋均良挂断电话。

窗外已是深夜,几颗黯淡星子在天上发着微弱的光。

回到北京后,魏惟一在宿舍喝了一瓶啤酒,倒头就睡,睡着前也没忘拉黑掉夏燕瑾的微信。

他睡得昏天暗地,蒋均良送他的花束从床上滚落,柔软的花瓣跌出一大半在地板上,零散地铺成一片,似乎是埋葬了什么。

舍友从门口进来,踩在上面差点滑倒。他仔细辨认,大叫道:“魏惟一,这谁送的迷迭香啊,你怎么乱扔啊?”

当时魏惟一还在睡梦中,迷迷糊糊只听见了舍友的声音,说了什么完全没记住,等他早上醒过来,地板上干干净净,什么也没有。他问了单耀一句花呢,后者埋怨了他几句,说已经帮他清理掉了。

于是魏惟一有点遗憾——蒋均良送他的东西他都想好好保存,但事情已经过去了,无法挽回,所以他到底也没有舍友问那束花是什么花。

大一上学期他正常地上课,正常地参加社团,然后交遍全学校的朋友,就像以前一样。除了晚上睡觉时,他一天几乎没在宿舍里呆过超出五分钟。

睡他邻床的单耀——外号山药,颇为震撼,问他是不是没有精力不充沛的时候?

魏惟一就笑,也不回答。他觉得忙起来才好,才不会动不动就想到远隔千里的某个人,想起他的笑,想起他的冷酷和偶尔的温柔。

他学的专业是金融系,对于魏惟一这个在数学上偏科严重的人来说十分惬意,至少他是这样觉得。然而,他潜意识里不愿意承认这是适合他的好选择,于是每每和父母谈及自己的学业往往顾左右而言他。

伊偲虽然被他糊弄过去,但是也有所感地疑心问:“怎么一谈到专业你就老是转移话题,你是学得很烂吗?”

魏惟一的目的就达成了。

他们宿舍在四楼最左侧,因此比正常的房间多出一寸空间,那一块也被各种行李占据。除了魏惟一和山药之外的两人都有女朋友,是他们专业少见的脱单率如此之高的宿舍。一到晚上常常煲电话粥,说的话更是肉麻不已。单耀边打斗地主边不忍直听道:“受不了了,天天被人喂狗粮。”

魏惟一在他对面淡定地出牌,“别听了,再听你也没有女朋友。”

“你找揍吗?”单耀瞪他,“你怎么一点也不着急,你不想谈恋爱啊?”

谈恋爱?想啊,问题是他喜欢的人也得这么想才行啊。

另一个非单身的舍友笑眯眯地接话:“魏惟一应该不愁找不到女朋友,山药你还是为自己担心一下吧。”

单耀丢了牌,翻身抓住挠他痒痒。两个人笑着打成一团,魏惟一默默地把手里的牌一招招出完,转告他们自己赢了然后溜之大吉。

单耀骂他一声,在一旁贼心不死道:“晚上你们社团是不是有活动,带我去呗?”自从偶然去过活动一次,就他一直心心念念吉他社的漂亮学姐们,在魏惟一耳边念叨了好几回,一有机会从不放过。

魏惟一着实受不了这哥的死缠烂打,连声道:“好好好,今晚就带你去。”

半天的时间一闪而过,再出宿舍已经是傍晚,魏惟一拿了吉他带着单耀在教学楼里转了几圈,进了活动室。

教室里面人不少,大概有十几个人抱着自己的乐器,女生更多一些。其中一个位于人群中心,看上去相当苗条的女生走过来说话:“你今天怎么来这么早,平时不是不到最后一刻坚决不出现?”

魏惟一随口敷衍两句,为两人介绍:“这是我们副社长,郑天心。这我朋友,单耀。”

郑天心是典型的北方美女,五官明丽,肤白腿长,讲话豪爽。单耀显然很喜欢郑天心的模样,忙不迭地和她聊了起来。

魏惟一完成任务,一身轻。他背着吉他走到角落,打开它,这把木吉他是爸爸暑假买给他的,高考后想借机犒劳他一下,问他想要什么,自己说了吉他,于是又问了相熟的人什么类型合适才选定最后的款式。

其实吉他对魏惟一来说也是一头脑热,暑假时兴致勃勃要学,到了冬天已经把它置于不见天日的角落了,要不是还有社团活动,怕是要一直在阴暗处蒙着灰。想想也真奇怪,他从来都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人,在喜欢蒋均良这件事上倒是坚持了不短的一段时间,甚至还将持续下去,原本只是突如其来的心动,没想到演变成了日久生情的喜欢。

活动很热闹,空气里都洋溢着欢声笑语的味道。许多人/轮流在台上弹起吉他,或长或短,或复杂或简单,或弹唱或纯演奏,台下也很给面子,总是掌声雷动。

倒数几个才轮到魏惟一,他抱着吉他上台,台下立刻响起一片掌声和尖叫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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