栽跟头(22)

作者:越明年 阅读记录

“揪着你的头发,往椅背上撞的?”

白冬顿了顿:“我没事。”

“……”韩夏没说话,继续给人处理伤口。

他看着白冬被血水浸染得粘腻的头发和触目惊心的伤口,他觉得手上的动作都变得不流畅,他胸口发闷,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叫嚣着要冲破他的理智。

左三儿来得很快,在韩夏给白冬处理完伤口之后,刚好进了别墅。

那人身材瘦高,比韩夏矮了半头,身上穿得是睡衣,明显是匆忙赶来。

左三儿看着这场面愣了一下,瞪了陈钊一眼。随后试探着叫了一声:“韩少。”

韩夏没有立刻搭理他,而是不紧不慢地把医药箱收拾好,然后才站起身,脱掉了西装的外套,将衬衫的袖口挽到了手肘,一步一步地走到了左三儿面前。

隔着衬衫能看见韩夏身上若隐若现的肌肉线条,韩夏的身材极其高大,仅仅是走过去,左三儿便已经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低下了头。

那人额角的青筋露出来,气息里有不易察觉的粗重,所有人都能感受到韩夏的盛怒,别墅里安静得针落可闻。

林海铭见状忙走到了白冬身边:“你跟我去车上。”

韩夏甚至没有转过头,就那么对林海铭说:“不用,让他看着。”

白冬还没明白韩夏让他看什么,结果下一瞬间,他就听见人体倒地的声音。

他看见韩夏以极快的一拳砸在了左三儿脸上。

而左三儿直接被贯倒在地,一时间竟爬不起来,肺部传来了急促的倒气声,接着便咳出了一口血,趴在地上动弹不得,不知道过了多久才撑着爬起来,狠狠地甩了几下脑袋。

陈钊结结实实地打了个寒颤。

陈钊知道,他惹出了事儿,左三儿不会轻易放过他,韩夏所有打在左三儿身上的,都会被左三儿十倍百倍地奉还在他自己身上,所以韩夏对左三儿越狠,左三儿就会对他越狠。

韩夏也是清楚这一点,所以他不会去收拾陈钊,他只需要拿左三儿开刀,至于完事儿之后陈钊是死是残也不必脏了他的手。

“……韩少打得对,是我管教不严,让陈钊干出这种勾当。”左三儿喘着粗气,倚着一旁的墙壁坐在地上,啐出一口带血的吐沫,偏过头死死地盯着陈钊:“他动了您的人,我一定会给他个教训。”

韩夏没吭声,他俯视着左三儿,他觉得自己没办法平息自己胸腔里郁结的愤怒,下一秒,他抬脚就朝那人的腰踹了过去。

左三儿一下子被踹得失去了平衡,朝地倒去,喉咙变得含混,咯咯地倒吸了几口气,双手抽搐着朝地面乱抓。

除了林海铭和左三儿,不会有人知道韩夏拳脚的力道,但从左三儿的表现来看,在场的所有人就都起了鸡皮疙瘩。

白冬别过脑袋,不想再看这样暴力的场面。

郊区夜里的冷风从未关上的大门刮进来,让他不禁打了个冷颤。

韩夏扫了陈钊一眼:“把门关上。”

陈钊早就被吓得腿软,听了韩夏的话,被两个人架起来,一步一个趔趄地跑去关上了别墅的大门。

韩夏随意地倚在一旁的墙上,眼眸很沉,让人看不清情绪,精悍的小臂上攀满了青筋,苍白的皮肤被黑色的衬衫显出几分诡谲。

他在很有耐心地等着左三儿爬起来。

白冬看着地上挣扎着的人觉得心里发毛。

韩夏似乎发现了他的不安,走过去伸手握住了他的手。

韩夏的手总是温暖而有力的,只要握住他的手,他就会奇异地安下心来,就算他上一分钟才知道这只手能造成多么恐怖的后果。

林海铭看了左三儿一眼:“你爬不起来,我们就在这儿等,你什么时候爬起来,我们什么时候说事儿。”

左三儿咳了两声,眼神空洞地看着天花板,半晌,才颤颤巍巍地坐直了,艰难地靠在一旁的墙壁上,瘦削的手臂撑着地面,止不住地打颤。

“……韩少,我错了……饶了我吧。”左三儿的声音已经沙哑得不似人声,好像每一个音都要撕心裂肺才能发出来。

韩夏面无表情地说:“一周之内我要一个交代,不然我会让检察厅的厅长亲自去拜访左二。对了,刑侦支队的支队长认识吗?叫宋琛。”

这样的人就算是白冬这样不太了解社会的人都有所耳闻。

宋琛是一名极其出色的警察,在警队里来说,年纪很轻,前些年一次特别有名的反黑行动立了大功,整个公安系统都被清缴一气,该撤职的撤职,该服刑的服刑,手段之狠厉让人闻风丧胆。有人说,那是个不要命只要表彰的疯子。

韩夏的声音继续响起来,在空荡的别墅里像是无形的诅咒。

“你大哥干的事情,应该还不想让宋琛知道,如果你还想和你哥多活几年,我劝你好自为之。”

韩夏松开了白冬的手,从一旁拎起了脱掉的西装外套,拍了拍上面的灰尘,然后揽住了白冬的肩膀往出走。

明明揽着白冬的肩膀,但不知道为什么韩夏的心里并没有踏实,反而是更加慌乱。

他知道自己在后怕,但不知道自己的脸色已经白得像是个死人。

他说不出话来,那种惊惶的情绪就像是带有腐蚀性的强酸,从他的骨头缝里往出渗,以至于他的动作都开始有些僵硬。

一直到白冬坐进车里,林海铭发动了车子,韩夏才觉得那股要碾碎理智的情绪平复了下来,惊慌的寒冰从四肢开始慢慢解冻。

他才敢去看白冬的眸子,他只是安静地望进那人的瞳孔深处,什么也没说。

“……他们为什么怕你。”白冬也看着韩夏的眸子,不避不让。

“因为我手里有些东西,足够把他们左家兄弟三个送进监狱几十年。”

白冬偏过头,眸子垂了下来。

车玻璃外是星星点点的灯火,路上已经没有多少车,可以看到两旁的灌木,在黑夜里是墨绿的颜色,车里安静地像是一潭泉水。

韩夏就坐在白冬旁边,却始终都没有说话,只是偏着头透过车窗看向外面,不知道在想什么。

良久,白冬才开了口:“对不起,给你惹麻烦了。”

韩夏的眼神动了动,但还是望着窗外。他沉默了一会,问:“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他转过头,看着白冬:“你来还钱为什么不告诉我?我没说过让你通知我吗?”

韩夏的声音很平淡,没有一点质问的味道,又像是没了力气一样轻,但每个字都很清楚。

白冬没有回答韩夏的问题,不过韩夏似乎也不需要他回答,只是那么看着他,用那种复杂的眼神,似乎想要穿过外壳看透他的灵魂。

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韩夏当时的眼神,太复杂了,让他看不懂,但他还是从那里捕捉到了一些不安。

他愣了一下,然后伸出手搂住了韩夏的腰,然后轻轻地把头靠在了韩夏的肩膀上。

这是他两年里第一次在韩夏清醒的时候主动地去拥抱韩夏。

“我没事。”

韩夏没说话,感受到白冬的体温隔着衣料传递在身上,他才觉得自己不正常的情绪终于彻底地稳了下来。

他微不可查地呼出一口气,说不上是叹气还是松了口气。

他伸手搂住白冬,没有说话。

他意识到,自己对白冬的在意程度远远超过了他的预想,可是为什么会这样在意他却讲不清楚。

这种对白冬的情绪像极了当初和沈奕有关的那些,甚至更加猛烈,还多了一些别的。

他曾经没给沈奕一个答复,沈奕走了,而现在他是不是同样没有给这段感情下定义的能力?

那白冬呢?白冬最终是不是也会像沈奕一样离开他?

他觉得脑子里很乱,乱得让他一句话也不想说。

林海铭把车开到了小区里,韩夏跟他交代了一下崔助理的事,然后和白冬上了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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