栽跟头(26)

作者:越明年 阅读记录

当时没人敢淌韩家的浑水,只有苟诚,帮着韩夏的公司打官司,硬生生是把那个半死不活的子公司救了过来。

等到韩夏把总公司也接了手,什么都没说,就把子公司百分之三十的股份转给了苟诚。

就是因为关系太铁,所以韩夏让苟诚去找白冬,苟诚和韩夏倒是都觉得没什么,但对于白冬来说就有些难安了。

明明是他要拜师,怎么能叫师傅亲自上门来找他呢?

白冬给苟诚开门的时候人都懵了,先是朝苟诚鞠了一躬,礼貌地给苟诚问了好,然后才把人请进来,倒好了茶水。

苟诚看到白冬的时候有些意外,他原本以为能入了韩夏眼,又受得住韩夏脾气的人应该是那种精致到雌雄莫辨,浪荡风骚的妖孽,最起码也得是更偏女性化的漂亮男孩儿,甚至他这趟造访压根儿没抱收徒弟的希望,只想做做样子然后等韩夏过来聊聊天就算了。

况且韩夏身边的男男女女多了去了,韩夏对身边的人也向来不错,不见得韩夏对这人有多在意。

可白冬和他想象的大相径庭。

眼前的这个男孩儿很年轻,虽然性格温和,可面容不但不偏女性化,反而有几分硬朗的阳刚气,谈吐谦逊有礼,身上竟有些许不属于那个年纪的内敛气质。

白冬在交谈的过程中身体一直是略微前倾的状态,他知道这样会让人有一种受到尊重的感觉。

同时他也很细心观察着苟诚,多亏他平时无聊的时候读了韩夏那些有关心理学的书,现在算是派上了用场,他可以根据苟诚的动作或者是表情,判断苟诚对他回答的满意程度。

“有人说,律师就是一群只认钱的疯子,帮凶嫌打官司,吃黑钱,你有什么看法。”

白冬脸上保持着得体的微笑,双手自然地交握在一起,显得很容易让人信服:“其实关于这个问题,也就是大众对于律师这个职业最大,也是最多的误解。可以这样解释,律师是法律的信徒,而在法律面前是人人平等的,凶嫌和受害者在法庭上,以及对于法律而言,他们是原告与被告的关系。不论是原告,还是被告,都有维护自身权益不受侵犯的权利,所以才对律师进行委托。因此,作为任何人的代理律师,律师的职责就是保护委托人的合法权益,委托人在律师眼中,也并不应该存在差异。这就是我的看法。”

苟诚没有给他思考和整理大脑的机会,再一次抛出了问题:“那么在委托人对律师有所隐瞒的情况下,并且隐情关乎到定案性质时,律师是否应该根据自己的判断进行相应的辩护呢?”

白冬知道苟诚在试探自己,不愧是老道的金牌律师,每一个问题都那样有深度,像是站在法律的制高点给你指出两条清晰的路,问你哪一条能走,哪一条不能。

他略微一笑,神色如常,略微后仰的身躯使他看起来很具有说服力:“在回答刚刚的问题时,我做了解释,律师的职责是维护委托人的合法权益,敬业并且要专业。第一,当委托人对律师有所隐瞒时,律师应提醒委托人全盘托出,同时要从自身找原因,充分赢得委托人的信任。当然,委托人如果执意隐瞒,作为律师,也应该做到完全信任自己的委托人。隐瞒与否,是委托人说了算,但信任与否,是律师本身所决定的。因此引出第二点,当隐情涉及严重时,律师应当从客观角度出发,为委托人进行辩护。”

苟诚的目光中带上了一丝犀利:“所以,在你眼中,律师就是打官司的工具,为委托人吵架的一张嘴,是吗?”

这样的问题从一个多年的律师口中问出来,语气拿捏地恰到好处,咄咄逼人且有一种狠厉的锋芒。

白冬的手心里已经冒出了冷汗,但他还是保持着得体的微笑。他将两只手交握,摇了摇头。

“苟老师您误会我了,律师不是打官司的工具,也不是委托人的嘴。律师是法律代表,是法律的忠实信徒,法网公正,那么出色的律师也必定公正。对于律师而言,最不需要的就是主观判断。”

白冬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交握的双手张开,轻松地放在了腿面上:“我们要做的是陈述法律,从客观理性的角度争取最大的公平正义。我们相信法网恢恢疏而不漏,我们也相信法律的天平永远平衡正义,是使命是责任,同样,也是信仰。”

苟诚轻轻地点了点头,眼前这个男孩儿再一次让他意外,回答问题的时候表达流畅,条理清晰,先概括,然后多方面的去剖析解决,最后再得出结论加以收束。

处理问题的熟捻并不像是一个刚毕业的孩子,甚至不知道是不是跟着韩夏久了,这个年轻男孩儿游刃有余地回答问题时,从眉眼间的几分锐利里好像能看到些韩夏的影子。

他并不清楚白冬的过去,但他觉得白冬身上有一种不符合年龄的成熟。

苟诚轻轻地前倾了身体。

白冬知道这个动作代表着感兴趣,心里一喜。

“你是不是有过一些工作经验。”

白冬这回没有立刻回答。

他先前的工作是因为李文辉坑了他,最后气不过辞了职。那是他不愿意回想起的往事。

但是他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对,我曾经在阮开事务所工作过半年,后来因为一些原因辞了职。”

他说完,就听玄关处传来了开门的声音,是韩夏回来了。

“你们聊。”韩夏给苟诚打了下招呼就去了衣帽间换衣服。

“阮开……”苟诚推了下眼镜,似乎想到了什么:“现在阮开在业内的风评不是很好,你辞职也算是个正确的决定。”

白冬避重就轻地点了点头:“如果您愿意带着我做案子,我一定会比之前更努力。”

苟诚笑了笑:“问了你这么多问题,我觉得你的功底还不错。但毕竟没有深入了解,我还是希望你先来我事务所实习,至于能不能转正当我的徒弟,我还要看你的表现。”

白冬愣了一下,然后也笑了起来:“求之不得,谢谢苟老师,谢谢您。”

韩夏换好了家居服出来,刚好就看到两个人都笑逐颜开的模样。

“你们谈得不错?”韩夏走过去坐在白冬身边,端起白冬的水杯喝了口水。

“你小子这回倒是没看错人,没让我大夏天白跑一趟。”苟诚翻了韩夏一眼。

白冬微微低着头,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颈。

韩夏伸手揽住了白冬的肩,“他还写过些东西,我看着还不错。”

苟诚的目光又移在了白冬身上:“你都写了些什么?”

“苟老师,您稍等一下。”白冬跑去书房拿了自己笔记本电脑过来,把自己写的东西给苟诚展示。

“这是我最近写的一本书,往上是以前上大学的时候发表的一些文章。”

白冬的那本书虽然名不见经传,但在上大学的时候发的关于司法的文章,有些是拿过奖的,苟诚翻着看了下,就觉得有几篇很眼熟。

“这些都是你写的?”苟诚有些惊讶。

白冬谦逊地笑了笑:“班门弄斧罢了。”

韩夏微微挑了下眉。白冬平时跟他相处时,大多是沉默的,还容易害羞紧张,有时候只需要一句话,那人就会脸红得甚至结巴起来,有时候做事都笨笨的,让他摸不着头脑。

他没见过白冬和别人相处时的样子,没想到竟完全是另一幅模样,甚至和在他面前完全相反。那人的言谈并不拘谨,大方得体,有着二十岁不该有的成熟稳重。

“哈哈,你太谦虚了,这几篇文章应该是司法栏目获奖的议论作品吧,我曾经读过。”苟诚看着白冬的眼神从审视多了两分欣赏。

白冬轻轻摇头,笑了一下:“拙作不足入眼。”

苟诚看过屏幕上的文章,抬起手看了一眼手表,不知怎么露出些着急的神色:“那就先这样,小白你后天就可以到我事务所实习,我的联系方式韩夏有,你管他要。家里人等我回去吃饭,先告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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