栽跟头(60)

作者:越明年 阅读记录

他从疗养院出来的时候看到了在等他的车,已经换成了一辆保时捷。

林海铭已经在车里等了很久,见到白冬的第一句话就是:

“韩总怕你觉得招摇,让我换了辆低调的车送你去事务所。”

白冬觉得一阵无奈,保时捷可能真的很低调吧,对比昨天那辆幻影来说。

他摇了摇头,:“林哥,你把我放在路口就好。”

林海铭噗嗤一声笑了,白冬有些疑惑地看着他。

不过林海铭没说什么,只是自顾自地开车。

当天晚上韩夏没有再让白冬去疗养院,一个人在疗养院做完了一堆检查,因为这一次的胃出血确实严重,所以他暂时不能回家。

韩夏坐在宽大的病床上手上拿着平板电脑翻看公司这两天的股票走向。

不知道是为什么,这一次的纠纷被媒体扒了出去,虽然不算什么大事,但却比以往引发的公众效应更明显。

不过股价只要波动在五个点之内都没有太大问题。

还好胃出血是应酬完才发作的,他软硬兼施,赔了钱又私下里送了人老总一套一千多万的房子,对面总算肯松口了,虽然田总贪下的那笔钱还是要给,但总归已经把损失降到了最低。

韩夏关了平板撂在一旁,望着一旁的薄荷草伸手挑了一下那纹理清晰的叶片。

自从他说了喜欢白冬,就每天都会回家,晚上睡觉时他总是能一伸手就把人搂个满怀,现在他旁边空荡荡的,还有些不适应。

他险些忘了白冬没有跟他回家以前那两年他都是一个人。

韩夏从衣柜里拿了件厚重的毛呢大衣披在身上,他想出去散散步,吹吹深秋的冷风。

柳枝已经快要落光叶子,干干的枝条在夜里飘飘荡荡。

这处疗养院各方面的配备都达到了顶尖,但韩夏很不喜欢这里。

因为他十六岁那年在这个地方送走了他的母亲。

韩夏手指轻颤,他踏上了一条小径,低矮的灌木铺在小径两旁,白杨树渐渐多起来,很快就将小径团团围住。

靠着记忆,他最终来到了一个类似花园的地方。

那里并不大,但很隐蔽,需要窜过灌木丛才能进来,在草木的掩护下从外面完全看不到。

韩夏深呼吸了一下,双手放进了大衣口袋。

夜很深了,那里幽微地亮着一盏浅金色的灯,靠着那一点金色,照亮了满园的茉莉花。

一枝枝,一束束,一丛丛,连成了令人眷恋的一大片。

这个季节茉莉不再有盛放的花朵,只有绿得沉醉的叶片,层层叠叠满园都是。

土壤是温热的,因为怕那些娇贵的花冻到,在土壤下有一些供暖装置。

韩夏小心地看着脚下那条小径,生怕踩到了茉莉的叶子。这是他母亲最喜欢的花,在他的记忆里,母亲也喜欢喷茉莉味道的香水,所以身上总是有一股茉莉的淡香。

他觉得指尖寒凉,大抵是秋夜真的有些冷。

就算已经没了盛放的花朵,但韩夏依旧能闻到满园的茉莉清香,干净,优雅……

凭借着茉莉的清香,他总是会想到母亲温柔的笑脸,仿佛闭上眼睛,母亲就还在身边。所以他才会种了一阳台的茉莉。

他最后停留在茉莉园的角落。

那里有一块石碑。简简单单的石碑上只刻着一行字。

——刑昭然之墓

这是个有些男性化的名字,却和韩夏母亲的气质一样,坚强,内敛又聪慧,他母亲的成绩胜过了绝大多数的男人,和她的名字很匹配。

韩夏将冰凉的手轻轻地搭在了墓碑上,他小心翼翼地抚摸,像是在安抚易碎的灵魂。

“妈,想我了吗?”韩夏的嘴角浅淡地勾了起来,他的眼睫垂下,被那一缕浅色的光拢上镀一层金边。

“我来陪陪你,没什么事儿,不用担心我。”韩夏坐下来,后背靠着那冰冷的墓碑,他两条长腿曲了起来,一只手臂搭在膝盖上,另一只手臂去抚弄身旁的茉莉。

“你儿子挺有本事的,又做好了很多个项目……等着这块地到手了,我就会找机会并购他们的公司,用他们来做融资,用金融手段抬高股价……他们最后会成为壮大珂宁的祭品。我不会让自己白遭罪的。”韩夏的眼神放空,他向后靠了靠,把后脑勺也抵在了石碑上。

扬起头让他的脖颈露了出来,昏暗的环境里依稀能看见流畅优美的起伏。

“我是不是挺坏的。”韩夏笑了笑,“但是我知道在你眼里我和风鸣永远是你的骄傲,你才不会因为我坏就不喜欢我。”

“妈妈最爱我和风鸣了,对不对?”

寂静的茉莉园里只有无边的安静,不过韩夏也不需要回答。

他抬手搓了搓脸,伸手轻轻地将石碑搂在臂弯里,被那寒冷至极的触感冰地打了个寒颤,但却没有放手。

“妈我搂着你,你会不会暖和一点。”

韩夏很平静,一如既往地坚定强大,他没有哭,好像就真的只是在和母亲聊天。

顿了顿,他的眉眼间浮现了一丝暖意:“妈,我知道什么是喜欢了。”

“有个……小男孩教会我了。你在天上应该看到他了……好不好看?你肯定会喜欢他……”

“我一开始也以为他和别人一样,为了金钱出卖身体……我对他并无好感。”

“但他什么都不要,跟了我两年,什么都没要过。是不是挺蠢的。”

韩夏笑了笑,继续说:

“但我了解他了,知道他性子很硬,他野心勃勃,骨子里带着股傲劲儿。”

他的声音颤了颤:“妈,我喜欢他。跟沈奕不一样……”

“你会祝福我的对不对?”韩夏收回了揽着石碑的手臂将头埋进了臂弯。

“昭然不会祝福你!”突然,一声严厉而低沉的男性声音打破了原有的宁静。

韩夏身子一僵,缓缓地站了起来,他抱臂而立看着迈进花丛的韩珂,韩珂的皮鞋踩落了几片茉莉叶子,韩夏看着被虐折的花枝觉得心都在疼。

他的唇颤了颤:“出去,我妈不想见到你。”

韩珂闻言停了脚步,站得很远,眼睛像是狼,在微弱的光芒下狠厉而明亮。

“你是不是该解释一下,这间疗养院为什么会出现一个不干不净的男妓。”

韩珂的声音又冷又毒,像是一把尖刀在韩夏的心口豁开了一个大口子,瞬间鲜血淋漓。

韩夏的喉结滚动一下,他压抑着因为怒火而急促的呼吸,弯下腰,在石碑上落下一吻:“妈,我走了,下次再来看你。”

说完他便朝韩珂走去:“有事儿出去说,我妈最怕吵。”

韩珂没有固执己见,而是跟着韩夏出了茉莉园。

其实韩珂听到韩夏在酒桌上呕了血,本想来看看自己的儿子,只是进来的时候留了个心眼,看了前台的出入人员登记,就赫然发现了一个完全不应该出现在登记册上的名字。

——白冬,凌晨两点五十二分,造访韩夏。

——白冬,上午六点四十七分,离开。

登记册上的“白冬”在这里住了一个晚上。

敏感的性格使然,他立马就调了监控录像。

他看见了那个男孩和安保人员的冲突,以及林海铭的解围,最后被医生带着到了韩夏的个人病房,直到第二天早晨六点多,才再次推开门出现在了监控里,事无巨细,他都看见了。

他望着那个人的脸总觉得在哪里见过,后来他想起来韩夏这两年里多次的应酬里,这个叫“白冬”的男人总跟在身边,他清楚的记得白冬是在韩风鸣的会所里工作的。

如果说韩夏只是玩玩儿他不会这样愤怒,但坏就坏在他看到了白冬冲进来时脸上的激动,以及一个晚上与韩夏同床共枕。

韩夏从小到大,都不允许别人和他在一张床上过夜。

而这个白冬,是例外。

韩家的私人疗养院是很忌讳外人出入的,就算是公司的高层都没办法进入,白冬却被林海铭车接车送,出入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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