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你当时迷上的那个大师？”

许爸爸也冷哼：“对，就是那个大师，那个大师就是岁岁的师父！”

“清衍道长算出来，只要你进娱乐圈，你就一定会遇到威胁生命的劫难！”

许景愣住了，因为这件事情叛逆、不解、愤怒了很多年的青年，怎么也没想到父亲拦着自己的原因竟然是这个。

他委屈又不解地喃喃：“那你当时怎么不告诉我！”

“你要是告诉我了，我会这样吗！”

许爸爸气急了：“我怎么没告诉你了！”

“你老子当初在你耳边说了那么多遍，可你信了吗？你一句话都没信！你还要你老子怎么说！”

许景语塞，他想起来自己当初觉得他爸可笑，觉得他爸有病才搞封建迷信，他还非常不理解他爸，觉得这句话只是他爸拿出来不让自己去娱乐圈的一个说辞。

他心虚不已，但还是下意识地嘴硬：“就，就算你说了，那，那你当初也不应该那么骂我啊。”

“你要是态度软下来的话，我也不会那么叛逆。”

“你，你说服不了我，也可以找那个大师来说服我啊，没准我就信了呢。”

许妈妈没忍住插嘴：“小景，你别怪你爸，实在是清衍道长当时出现得太突然了。“

“那时候你爸刚摔了一跤，去医院看病没看好，我和你爸是回家的半路上才遇到清衍道长的。”

“清衍道长说我肚子里怀上了岁岁，还说你去娱乐圈必有一劫，又给了我一张符箓，让你爸把那张符箓贴在腰部就能好。”

“他当时只留下一句‘一年后来接你妹妹’就走了。”

“我和你爸一开始还以为这个清衍道长是个骗子，直到第二天我去医院体检，检查出来怀孕，我和你爸才相信清衍道长的话的。”

“你爸就算后来想找清衍道长，也没找到。”

“你说他该怎么跟你说？”

“……”

那，那这样岂不都是他的错了？

许景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他回想起来自己这四年来，好几个晚上都为了这件事气得翻来覆去睡不着的情景，想起来自己和家里闹掰，扬言不和他爸说一句话的情景。

许景忽然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心虚，这样看来，他爸当时骂他不孝还真没有错。

许景抓抓头发，憋闷地说了句：“爸，对，对不起，是，是我当初误会你了。”

许爸爸总算扬眉吐气，冷哼：“你知道就好，你爸还能害你不成？”

许景：“……”

可想想当初那些他爸骂他的话，甚至毫不犹豫打他的举动，许景又觉得有股说不上来的憋屈。

明星这个职业是他想做的，哪怕曾经被网暴过那么长时间，他也从没有过任何退圈的想法。

许景可以确定，他对这个职业是热爱的，难道因为他爸的话，他就应该再也不做这个职业了吗？

他正想着的时候，就听到许岁岁的清脆声音：“爸爸，有一点你说错啦！”

“你的确是没有害哥哥，但是你也阻拦了哥哥的梦想呀。”

许爸爸不屑：“梦想？梦想哪有命重要！”

“岁岁，你可别被你哥哥带跑偏了，你长大了你就知道，梦想是最不重要的那个。”

许岁岁却不赞同地看着他：“爸爸，岁岁当天师也会有危险，岁岁可能学艺不精，被厉鬼抓到，岁岁也会死。”

“可岁岁还是在当天师呀。”

许妈妈脸色一变：“许岁岁，快呸呸呸！你这孩子胡说八道什么呢？”

“死什么死？”

许岁岁吐吐舌头。

许景却是眼睛一亮，许岁岁这话让他抓住了他爸话语里的漏洞，他紧忙反驳：“是啊！爸，当医生也会有危险，会遇到医闹，被家属打成重伤。”

“开车也有危险，会出车祸，会被酒驾的撞死。”

“就连走路上你都会遇到危险，会遇到歹徒，会遇到劫匪，还有可能被不知道谁丢出来的垃圾砸死。”

“爸，难道你因为这些危险就不当医生，不开车，不出门了吗？”

许爸爸一时哑然，片刻，反应过来的他又恼怒不已：“许景，你这话是觉得你老子当时做错了是吧！你觉得你老子当时就不该管你是吗？”

许景小声嘀咕：“我可没这么说。”

许爸爸抬高声音：“那你是什么意思！”

原本还心虚的许景一听到他的话，也下意识就杠上了：“我没什么意思！你别老多想别人的话行不行！”

许爸爸恼了：“行行行，许景，你清高是吧，你为了梦不要命是吧。”

“你爸是俗人，你爸就稀罕这条命，有命什么都能干。”

“没了命，许景，我告诉你，你那个破戏子梦永远都实现不了！”

许景也恼了。

眼见着着倔驴一样的父子俩又要吵起来，许妈妈连忙劝架：“老许，小景，你们都少说两句吧！”

许妈妈瞪了眼许爸爸：“有你这么说儿子的职业的？许正春，我不管你对小景这个职业有多不满，你都得给我咽回去！”

“你以为你煤老板的名声传出去就好听了？别人一提起你都叫你暴发户，你还好意思说儿子？”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私心，我刚才是没说出来，你当初不让儿子去娱乐圈的主要原因，你自己心里清楚！”

许爸爸哑了火，他委屈：“我，我那……”

他后面的话都没说出来，就被许妈妈的话给怼回去了：“你什么你闭嘴！”

许妈妈话锋一转，又犀利地看向许景：“还有你，小景，你也别在那偷乐。”

“你爸当初固然有做得不对的地方，但他也是为了你好。”

“你倒好，一出去就是四年，一个消息都没给你爸发过，你不知道你爸有多伤心。”

“好几个晚上，我都看你爸在那偷偷抹泪，翻着你房间里的东西。”

许爸爸：“谁抹泪了！我一大老爷门儿，能做出来那么丢人的事？”

“你别胡说八道——”

他话还没说完，忽然听到一声带着颤音的“爸”。

那一刻，许爸爸忽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他鼻子酸涩得厉害。

*

许正春和许景这父子俩总算是和好了。

当天中午吃饭的时候，两人就干了整整两瓶白酒。

许景继承了他爸酒量不行的体质，还没喝到一半，就已经晕乎乎的，两人大着舌头你一言我一语，说的话都风马牛不相及。

许岁岁嫌弃地捏住小鼻子：“臭死啦，笨蛋哥哥和爸爸说话臭死了！”

许爸爸喝酒后像是变了个人，开始絮絮叨叨地说起来许景小时候的事，其中包括：许景小时候把鸭子放到盆里游泳，鸭子被他折腾死了，他还硬要说鸭子只是睡着了；许景冬天非要穿夏天的短袖，夏天非要穿冬天棉袄出去疯玩等种种糗事。

许岁岁在旁边听得咯咯直笑，大声嘲笑哥哥真是个笨蛋哥哥。

许景也不甘示弱，说起来许爸爸当年干过的蠢事，包括什么小时候带他出去玩，结果忘了关火，差点把房子烧着，父子俩回来挨了许妈妈狠狠一顿呲；许爸爸带他去河里抓鱼，结果鱼没抓到，连带着他一起摔了个大屁股墩，父子俩当时弄了一身泥，回家就被许妈妈教训了好长时间等各种许爸爸干过的不靠谱的事情。

说到最后，父子俩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忽然又开始比起来了掰手腕，结果掰着掰着，许爸爸忽然倒下了，还打起了呼噜。

这可把许岁岁给吓了一跳，还差点哭出来，一个劲问许妈妈“爸爸是不是死了，爸爸是不是喝酒喝死了？”

许妈妈笑得差点直不起腰来，揉着她的小脸，告诉她许爸爸只是喝醉了，睡着了。

许爸爸倒下没多久，许景就也脸颊通红地倒下了，他浓密的睫毛上还沾着两滴泪珠，他跟许爸爸一样，呼噜打得震天响，不过比起来许爸爸，许景的呼噜像是小猪在哼哼，呼哧呼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