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焰戎装(403)

任燚赶紧给他擦,边擦边哄道:“没事,不吃这个了,什么坏东西,好吃我也不吃。”他把水递给宫应弦,“喝点水。”

宫应弦喝了几口水,任燚又在他嘴角做势吹了吹:“还烫不烫。”

宫应弦依旧没反应。

任燚在他唇角亲了一下:“不烫了,一点都不烫了。”

宫应弦这次转了过来,盯着任燚,然后清冽的目光下移到了他的嘴唇。

“怎、怎么了?”

宫应弦伸出手,抚上了任燚的唇,轻轻按压着。

任燚就乖乖地让他摸。

宫应弦摸起来好像没完,摸完嘴唇,又摸他的眉毛,眼睛,鼻子,最后手指摩挲着他鼻梁上的痣。

任燚维持着一个身体前探送给他“品鉴”的姿势,不一会儿腰就酸了,他想换个姿势,结果一低头,骇然。

宫应弦的身上盖着一条薄毯,此时形状有异。

任燚眨了眨眼睛,有些懵。

宫应弦太要脸了,平时要是被任燚看到这一幕,多半都恼羞成怒,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坦荡荡地让他看。

任燚心里一动,想着庞贝博士说过的话,沟通,互动,沟通,互动,沟通和互动越多,越能帮助宫应弦打破这个困住自己的壳。于是他不加思索伸了手。

宫应弦怔了怔,突然脱口小声叫道:“任燚。”

任燚大喜:“你、你说话了?你说话了?!”

宫应弦抱住了任燚的肩膀,将脸歪在了他的肩膀上,乖巧地伏着:“任燚。”

任燚摸索得有些急躁,宫应弦闭着眼睛哼哼,抱着任燚不停地叫他的名字,那一声一声,澄澈的,真挚的,渴望的,充满依赖的,让他想起情浓时宫应弦曾经在他耳边的反复呢喃,宫应弦一向如此,那种时候不愿意多言,只爱叫他的名字。

这可把任燚撩得浑身过火一样热。可他也只敢如此了,对着赤子一般的宫应弦,若是当真做些什么,总有种趁人之危的感觉。

过后,宫应弦变得比平时还乖顺,喂饭也顺顺利利,换药也顺顺利利。

只是,看着宫应弦腿上的烧伤,烧焦的血肉混合着药物,看起来泥泞而糊烂,惨不忍睹,任燚不是第一次看,可每看一次都心痛到窒息。他这一辈子都在跟烧伤打交道,从前看父亲的,看父亲的战友的,当了消防员后看受难人的,看自己和自己战友的,他身上也有七八处烧伤,但都没有这么大面积的,他知道烧伤的灼痛是什么样的滋味儿,如今更知道了伤在心爱之上身上是什么滋味儿,看着宫应弦满脸盗汗,面皮惨白,恨不能代而受之。

顾不得医生在场,任燚弯腰抱住了宫应弦,把他的头掰了过来,柔声安抚道:“不看了,我们不看了,马上就好了。”

宫应弦也就听话地不去看,头倚靠着任燚的胸口,低头玩儿着任燚兜帽的绳子,疼得一抽一抽的,也不吭声。

任燚偷偷在宫应弦额上亲了一下。

宫应弦突然猛地颤了一下,抬起头看着任燚,把护士都吓一跳。

“别动啊,动的话就要绑起来了。”

“不用不用,他不动。”任燚看着宫应弦,“怎么了。”

宫应弦的眼睛滴溜溜地看着任燚,目光又落到了他唇上。

这是第二次了,任燚似乎终于回过味来了,宫应弦是希望自己亲他吗?

任燚试探着又他在额上亲了一下,还得防着护士看到,宫应弦的眼睛发亮,哪怕面上没有明显的喜怒,像是表情肌肉也都被封印了一般,可任燚还是能看出他高兴。

任燚却有些哭笑不得,心想,他平常逗宫应弦,这人就时常羞臊脸红假正经,要是逗得狠了,就会“性情大变”,变得没节没制不是人,现在这样,反而坦诚了许多。

任燚便又啜了他一下,这次是脸颊,然后是嘴唇。

俩人背着护士一会儿偷亲一下,一会儿偷亲一下,像极了小时候背着家长干坏事的顽童,竟也生出几分甜蜜来。

换完了药,任燚坐在床头剥橘子,剥出来橙黄饱满的月牙状橘子肉,送宫应弦嘴里一瓣,送自己嘴里一瓣,边吃边说:“明天我爸要出殡了,不从家里走,从中队走,你也知道的,我爸以前也是凤凰中队的,不过以前不叫凤凰中队,前几年做过一次大的调整。”

宫应弦嚼着橘子,认真听着。

任燚也不管宫应弦听不听得懂,自顾自地说着:“这算是我们的规矩吧,家要是在当地的,就从中队走,我爸虽然早退休了,可他的心从来没离开过中队。这次,总局给他追加了烈士一等功。其实以前也想给他的,我跟你说过吧,我爸当年在宝升化工厂爆炸案的时候,立过一件大功,带着几个战士和工人在废墟下活了七天八夜,当时就想给他一等功,活着立一等功啊,多大的荣誉,但他没要,他说同样是一等功,他活着,他战友死了,他受不起。这次,总算是……”他说到这里,剥橘子的手顿了顿,有些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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