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爱派(182)

作者:予春焱 阅读记录

“什么计划?”

艾森抿起嘴:“现在还不好讲,我还在观察。”

安德烈站起身:“那你继续观察吧。”

他拿起桌上的水杯准备上楼,看了一眼瞪着眼鼓着脸的艾森,像一只气呼呼的猫,安德烈只当他脾气娇纵,没再问什么。

安德烈常见心理医生,见过心理医生后就去教堂见神父,他也问过艾森提到的事,神父否认,不可思议地连连摇头,毕竟谋杀指控还是很严肃的。安德烈心想反正艾森也不会再来,自然也不会再有什么影响,就没有再追问。

他只当艾森好奇心过剩又脾气蛮横。一方面,艾森确实总常常观察他,但什么也不问,什么也不说,但确实是在忙着什么,还总是搞些窃听器、调频器和别的什么小玩意儿塞进安德烈注意不到的地方,也不知道为什么;另一方面,过分干涉,总是想指手画脚,安德烈不听就自己生闷气。

不过艾森还是小孩子,谁会把小孩子说“我有个计划”当真?安德烈自然也不会。他最近主要在驱魔——或者用普鲁伊特神父的话说,叫作驱心魔,因为安德烈心底不够单纯和善良,为了改善自己糟糕的处境,安德烈决定听他的。

赫尔曼倒是一直没见到人。楼顶的台苏里倒是见过几次,没怎么说过话。

有次安德烈去花房抽烟,花房五层正好可以俯瞰整个庄园,是他最喜欢的抽烟地点。下来的时候他走楼梯,在四层的平台上看见了正在素描的台苏里。安德烈没有打扰他,从他身后经过。那时台苏里正向栏杆外探身子去画一只鸟,笔刷和笔筒撒了一地,他向前踮脚,踩到了铅笔,圆铅笔滚转起来,他没能站稳,一个踉跄向栏杆下栽去。刚走过他的安德烈折回来,一手揽住他的腰把他拉回来,一手接住了他没抓稳要掉下的画夹。

安德烈放开他,后退了一步,把画夹还给他。

台苏里有点惊讶地看着他,道了声谢,安德烈笑了下,说不客气,接着便走开了。

这天安德烈照常去教堂的时候,又发现了跟在他身后的艾森。艾森装模作样地躲着跟踪了一小会儿,很快厌倦了,大摇大摆地走了过来。

安德烈停下脚步等他走到自己身边:“你怎么要去?不是说神父很危险吗。”

艾森对他翻翻白眼:“可能是我记错了吧。”

安德烈往后面看了看,既然艾森出来了,应该也有人跟着,果不其然后面跟了一些人。

今天有淅淅沥沥的雨,下得非常稀疏,不需要用到伞,倒是风有些大。艾森抓着安德烈的衣摆跟在他后面,安德烈问他要不要拉着手,艾森说不要。

但是艾森就是艾森,走着走着不小心就能摔一跤。

艾森刚摔倒就爬了起来,详装无事发生,连颊边的乱发也不整,就要继续走,但膝盖磕破了皮,蹭出一片红。

“疼吗?”

艾森没有回答,但走路稍微慢了些。

“要不要我背你?”安德烈提议道。

艾森停下步转回头:“那你蹲下来啊。”

安德烈刚蹲下来,艾森就颠颠地跑过来,重重地扑到了他背上,咯咯地笑起来,好像心情很不错的样子。

安德烈站起来,艾森的手臂搭在他肩上,很童趣的“哇”了一声,然后拍拍安德烈:“以后我也要长这么高。”

“那应该不难。”

艾森心情很好,趴在安德烈耳朵边问他:“安德烈,你看书吗?”

艾森说话的时候软软的嘴唇会贴到安德烈耳朵上,有点发痒,安德烈便躲了躲:“不太多。”

“比如呢?你印象最深的是哪一本?你最喜欢的作家是谁?”艾森一聊到书好像情绪就很高涨。

“嗯……现在一时半会想不起来。哦对了,《双重身》你看过吗?”

“小说啊,没有。”艾森思考了一下,记下了这个名字,“那你还喜欢做什么?”

“我喜欢什么都不做。”

艾森撇起嘴,怨念地看着他,认为他在敷衍自己:“……”

“真的。你成年以后就知道了,有什么都不做的自由才是幸福。”

艾森还是不高兴地瞪着他。

“好吧,我喜欢睡觉,什么都不做就单纯地睡觉。”

艾森点评:“……好俗。”

安德烈拖着艾森腿的手猛地松开,艾森突然就往下落,还没两秒就又被安德烈接住,安德烈笑容满面,艾森趴在他肩上愤愤地喊:“我咬你了啊!我真咬你了啊!”

艾森喊了一会儿,自己觉得没意思,就趴在安德烈肩上不动了,手臂在安德烈胸前晃啊晃。

“安德烈,给我唱首歌吧。”

“Twinkle twinkle little star……”

艾森捂住他的嘴:“不准唱。我是大孩子了,不听这种的。”

安德烈转转脑袋,挣开艾森的手:“孩子还分大小啊?”

“分的。0-6岁时小孩子,7-14岁是大孩子,15-75是男人,80以后是死人。”

“……谁分的?”

“我分的。”

“……”

艾森把脸凑到前面看安德烈:“你这是什么表情。”

“是无语的表情。”

艾森很八卦地笑起来,又问:“你和爸爸吵架了吗?”

“……你爸爸怎么说?”

“我还没问,我晚点问。”

安德烈想了想:“那可能还是问他好一点。”

艾森撇撇嘴又趴回去,手臂又开始百无聊赖地划来划去,划来划去。他蹭到安德烈的脖子和西装外套,又蹭到安德烈里面的衬衫,安德烈躲了躲,艾森便伸手抓了抓,然后顺便,捏了捏。

安德烈停下脚步。

艾森皱起眉沉思:“……”又换只手捏了捏。

安德烈:“……你这样不太好吧。”

“抱歉。”艾森收回手,又不知道该把手往哪里放,就缩着手臂抵在安德烈背上,安德烈重新往前走。

艾森好奇地问:“那个拉环是什么哦?”

那个,是乳环。

安德烈想了想:“是拉链。”

“拉什么的?”

“我以前做过一个手术,在我的胸腔里有门,可以拉开。”

“门里装的什么?!”艾森的脸凑过来。

“装机械心脏,我隔一段时间就要给心脏充电,充好电再放回去。”

“那另一个环呢?”

“嗯……装了一捧玫瑰花。”

艾森嫌弃地问:“装那个干什么,一点都不实用。不如装桶润滑油。”

安德烈一想这确实更合适,但说都已经说了,就接着往下扯:“我也不知道,但没有玫瑰花我会死。”

“……”

艾森过了一会儿又问:“那软软的是什么哦?”

那还能是什么,是胸上的肉。

“……是肉。”

好半天,艾森都没有再说话,他认真地思考着。

到了教堂门口,安德烈把艾森放下来,艾森才皱着眉看安德烈,仍旧一副不解的表情:“那你是改造人?”

“啊,对。是。我是。”

听了这段简短对话的普鲁伊特神父看向安德烈,安德烈点头:“我真的是,下次给你们看看我的可拆卸四肢。”

认真的、富有探索精神的小艾森,在门口站了快十分钟,思考了很久下雨会不会腐蚀改造人,什么材料可达到这一效果,大脑需要靠什么搭建,神经信号需要靠什么模拟,等到第十分钟,才不情不愿地承认,被恶劣的大人撒谎骗了。

他噘着嘴踢了一脚地上的石子,气鼓鼓地进了院子,抱起手臂,坐在秋千上生气。对安德烈宣布:“给你减二十分。”安德烈笑眯眯地走进教堂。

安德烈去洗手的空档,神父朝他走过来,蹲在他面前,笑眯眯地看他:“你好,艾森。”

艾森转头看他,注意到神父把手放在了他的秋千绳上:“你的手受伤了。”

神父看了看手腕的一点红紫,用袖子盖住。艾森瞟了一眼安德烈的方向,跳下了秋千,离他远了些,他不想在没有大人看护的情况下和这个奇怪的神父待在一起。他刚站起来,神父也跟着站了起来,朝他这边走了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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