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爱派(333)

作者:予春焱 阅读记录

“在哪儿?”

奥拉指了指市中心的辉煌建筑:“世界中心。”

奥拉走了以后,忒休斯还是有点心神不宁,他走南闯北也不能说是个菜鸟,怎么想这事自己也不至于一点忙帮不上,只不过他不是武斗家,得想个别的方法。

其实他还有个本领,既然他能带那群人来,也能在这里开门,虽说风险有点大。

说干就干,忒休斯换了行装,仔仔细细研究了游客地图,打算先进到行政区内,能进一步是一步,实在不行就直接溜回家,然后再做打算。

他躲回房间,选定了靠近行政中心的一处公共卫生间,那地方在摄像头布局图里没有,估计从里面出来不会太引人注目。

他开了个洞,原地产生了一个螺旋,这玩意儿太粗糙,又是在同时间线穿,进去再出来头晕不说,还会造成一定的时间消弭,另外还会折他几年寿,轻易忒休斯绝不会这么干。

他看了眼表,晚八点十五。

但他从另一次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半了,就算走路也只不过十分钟的路程,为了避免查岗,忒休斯搭进去时间,头晕目眩,还有可预计的减寿,时空穿越是个苦差事。

而且公共卫生间太臭,忒休斯直接吐了出来。

他扶着腰从卫生间出来,站在门口就迫不及待地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身后有个抽烟的男人也上完洗手间出来,经过的人用怪异的眼光看他们俩,忒休斯不一会儿就明白了,跟洗手的男人对视了一眼。

男人也真够怪,一看被误会了,二话不说朝忒休斯啐了一口,倒霉的忒休斯还没发作,男人就走了,他只能在墙上蹭了蹭裤脚,抱怨了一声倒霉。

“你不像本地人啊。”

忒休斯听见一个女人的声音,转头去看,树下好像站着两个女人,看不太清。

“我说话有口音?”

“我不是那个意思。”女人朝前走了一步,路灯下忒休斯看见她们俩穿着红袍,兜帽遮住了脸,前面的那个女人抬起头,“我说你应该不是这条时间线的人。”

忒休斯看着她们俩,也笑笑:“那你们俩应该也不是了。”

女人摘下帽子,露出脸:“不是,我们是女巫。”

“我想也是,我以前见过几个。”

“你呢?假性厄瑞波斯?”

“挺会猜。”

“时刻穿梭还活着的人,本来就很稀缺。”

忒休斯走上前去,看了看这个女人,后面的也摘下了帽子,露出一张年轻的脸。

“我叫芙里佳,这位是艾格妮丝。您怎么称呼?”

“忒休斯。”

“找人吗?”

忒休斯点点头:“你们呢?”

“找厄瑞波斯,你知道他吧。”

“那巧了,我也是,不过我陪人来的。”

“哦?陪人来,哪位?”

“说了你也不认识。”

“我交友很多,不如说来听听,说不定你我可以互相帮助。”

“你肯定没听过,他只是个普通人。安德烈·亚历山德罗维奇,听过吗?”

后面的艾格妮丝拍了下手掌,眼睛亮起来:“安德烈也来啦?”

***

凌晨五点,杜嘉塔还没有走,她正在看新闻里报道的切斯顿死亡画面,熟悉的名字和“自杀”联系在一起,让她有种失真的感觉。平心而论,她和切斯顿基本没有私交,此刻感受到的也更多只是震惊。

明天就是周日,贵族会穿金戴银来这里远远地看艾森,也许没有几次了,联盟已经下了通知,很快就会把他转运走,通知没有提到现在的研究怎么办,但反正这里也只剩下了杜嘉塔和三个没用的助理。

杜嘉塔转头嫌弃地看了眼头靠头打盹的三个人,走到监视器前看艾森。

艾森赤身裸/体地站在空旷场地的边缘,靠着一根柱子,杜嘉塔看到他嘴在动,扭转按钮调大了室内的收音。

他半垂着头,长发盖过肩膀,正常的饮食和进水很快让他恢复了生机,他不着片缕,陡然生出一种自由自在的感觉,他有漂亮的脸和身体,靠在柱边哼歌,语调悠悠扬扬,像鸟像神像鬼像个小孩子,唯独不大像个成年人。

杜嘉塔听着,听出是首诗,或许因为艾森没有背全,只能听到断句:

“每夜他从达玛拉家那边过来,包裹在冰川般的幽蓝。

……没有号哭,也没有包扎

他裸露而带着鞭痕的手臂。

……格鲁吉亚教堂的栅栏

庇护着越界的石板。

……发丝间有闪光扑朔,

像白磷在噼叭作响。

……在离窗一步之遥的地方,

他掸去斗蓬上的毛发;

他指着冰峰起誓……”

杜嘉塔看着屏幕,屏幕里的艾森猛地抬起头,和她对视,她看着他的嘴唇动,这是她第一次认真去看艾森的正脸,她感受到某种冲击,像被轰鸣的钟声包裹,仿佛一瞬被甩进了浩瀚失重的星辰里,她听见他对着自己说:“……他指着冰峰起誓,‘睡吧亲爱的,我必如雪崩再来。’**”

杜嘉塔大惊失色,跌跌撞撞地从椅子上弹起来,所有监视器瞬间一片雪花,她在此刻触碰到了力量的边缘,这种压迫感让她本能地感到恐惧,在这种未知的力量面前,她引以为豪的大脑只是一种幻象,因为自己过于渺小。

她站在原地平复呼吸,看着屏幕的雪花,良久,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笑了下,她想切斯顿可能一直见识的艾森就是这个,滔天巨浪,而她从来没有抬头看过。

大楼里的灯一一熄灭,电流滋滋作响,杜嘉塔有种死神将至的预感,她想这里怕是关不住他了。

但她还是按捺不住好奇心,她见识了,但还没有见识够,她还有很多事想要知道。

她拿起柜子里艾森的物件,在黑夜里走向艾森的观察室。

仿佛知道她要来,她走一步,头顶的灯便亮一盏,她走过,一切重回寂静,灯光一路引她到艾森面前,她第一次面对面看着他,她的实验几乎摧毁了他,现在她站在他对面。

艾森笑起来:“太过分了,切斯顿也会给我带件毛毯呢。”

杜嘉塔不知道该说什么,她的心跳轰隆隆,好奇心和将死的恐惧撕扯着她,她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来。但艾森也不再开口,他们沉默着对视。

而后杜嘉塔叹了口气,说道:“切斯顿死了。”

“噢?这样啊。”

“你跟他说了什么?”

“你觉得因为我说了什么他才死的吗?”

杜嘉塔盯着他:“不是吗?其实你很享受吧,你高坐远观,看人因为你生、因为你死、因为你发狂。”

艾森想了想,摇摇头:“不是。我没能力叫人做什么,我只是待在这里而已,如果人们因为见过我而做了什么事,只是更加成为他们自己而已。”

杜嘉塔笑了下:“诡辩。”

“不是的啊,姐姐,你想想,以他们每个人作为中心点,我只不过是他们人生中的一个小小关卡,度过我之后他们要做什么,我可控制不了呀。我很有自知之明的,每个人都是自己的主人。”

杜嘉塔盯着他,笑意不减,扬了扬手里的三条十字架,问道:“这是什么?”

“宗教的一种东西。”

“你为宗教工作?”

“再也不了。或者说他们为我工作吧。”

“你接下来要做什么?”杜嘉塔问。

艾森抱着手臂耸了耸肩膀:“先不说那个吧姐姐,你研究我这么久,我还没有跟你说过话呢。”

“你要杀我吗?”

“还没想好。”

杜嘉塔摊摊手:“我叫莉莉·杜嘉塔,如你所见,是个工作狂。”

艾森笑笑。

“我想想啊,为什么要研究你。”杜嘉塔拉了把椅子,坐在他面前,翘起二郎腿,敲着自己的下巴,眼神往上看,“我小时候在爷爷家住,爷爷家有台电视,放在半人高的衣柜上。我第一次看到电视里的人动起来大吃一惊,还有声音,我想知道为什么,我对节目里的玩偶和小火车一点兴趣都没有,我那时很想知道为什么。所以我就往柜子里钻,等着声音一放就去里面抓人,结果当然是抓了个空。还有一次,妈妈买了个炖锅,可是那个锅设计的不好,下层要等上层拉出才能推出来,否则很烫,我就用胶带做了个把手和勾绊,让下层能够先拉出来……为什么要研究你……我也不知道啊,”杜嘉塔两手一摊,很无奈的样子,“我就是这样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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