圈养+番外(23)
你的世界也会有一天对我打烊。
然而,许是那天风太温柔了,街道也安静,我沉默着,陪他跑完了那一小段路。
那个暑假的何家厨房是从未有过的热闹,我被迫成为了何以初的美食鉴赏家,成为了他的试吃员。
我吃过他还没有煮熟的鸡蛋,带着盐粒的沙拉,喝过甜度过高的饮料,也尝过发酸的鸡汤。
庆幸的是,在秋天来临时,在新的学期开始前,我终于吃到了他成功做出来的第一个小蛋糕。
一个摆满了圣女果的巧克力蛋糕。
我当时坐在飘窗上看书,他献宝似的凑过来,脚步放的很轻很轻,抿嘴的样子很可爱。
我看了一眼那个蛋糕,刚要说话,他就打住我,“停停停哥哥,我知道你要说什么。”
他拿下来一颗圣女果塞到我嘴里,“谁家蛋糕放圣女果啊,谁家蛋糕放圣女果啊。”他重复两遍,又拿下来一颗放到他自己嘴里,言辞骄傲,“我家的。”
何以初在我身边坐下,拿着叉子叉起一块奶油喂到我嘴里,“家里没草莓了,而且我本来以为这次也不会成功的,所以就想着先用草莓的平替替换一下嘛,反正也不会更糟糕了,没想到这次竟然成功了!”
他笑眯眯的看着我,表情殷切,眼睛里有光,“好吃吗?”
我状似苦恼的又尝了两口,看他脸色越来越委屈,不再逗他,说:“好吃。”
“这下好了。”我说,拿起来一颗圣女果看了看,又看向他。
“嗯?”
“以后看到圣女果蛋糕就知道是你做的了。”
就因为我这句话,后来的每个生日,何以初做的每一个蛋糕,上面都放满了圣女果。
时间长了,怕是连他自己都忘了,他本来其实是要放草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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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三那年过的很快,好像一眨眼就过去了,时间在数不清的试卷跟一根根空了的笔芯中穿梭而过,在背不完的大事年表跟奇妙的化学反应里溜走。
少年少女的心事被悄悄藏起来,每个人都被捆绑上了一种绳索,鞭挞着你前进,不能退缩。
因为前进一定是坦途,而后退却是未知的密林。
何以初升了六年级,相比中考,他的小升初就相对没有那么大压力。
但他也依旧在自己的轨道上平稳的向前进着。
中考那天江城下了一场绵绵的雨,雨点不大,但很细很密,还有些急。
何以初在某些方面真的是很固执,我考试的那两天他会强硬的让我睡午觉,严格监督我的饮食,这个不能吃那个不能吃。
进考场之前他比我这个当事人还要紧张,检查我的文具,小声给我打气,一边说哥哥加油一边说不要紧张。
我忍不住想笑,明明最紧张的是他。
就连何叔叔都说他有些担心过度。
可是他不以为然,每天中午醒来之后还会给我喝一碗他自己亲手熬的绿豆汤,清热解火据说还能还防止中暑。
虽然那几天一直没有晴天就是了。
考完最后一科英语出来,我撑着伞走出考场,脚下的地板湿漉漉的,带着下雨后泥土的清香。
我被分到了四中考试,这所学校比一中距离何家远了两个街区,周边也相对比较空旷。门口聚着人山人海,大部分是家长,耐心的等着自己孩子从学校出来。
远远的,我就看到了站在学校对面的何以初。
他站在我们约好的位置上,一点都没有动。
在一群成年人里,他一个小孩显得很扎眼。
也很令人心安。
考试结束,警戒线消除,街区车辆开始重新行驶,人群也渐渐熙攘起来。
何以初是所有动态画面里唯一的静止形态。
他手里捧着一束金灿灿的向日葵,像是刚买的。看见我出来,他蹦起来挥手,脸上明晃晃的笑比那捧花还要灿烂。
晃人眼睛。
他要过来,我给他比了个手势,让他不要动,我过去找他。
又是一辆车从我面前经过,我停下脚步,等到再往前,就已经站在了他眼前。
他把花送给我,高兴的叫我“哥哥。”又说“恭喜毕业。”
何叔叔刚从公司出来,他的车停在路口等我们。上了车,何叔叔笑着对我说毕业快乐,以后就是一个准高中生了。
“想去哪里吃饭?”他又问。
“嗯...”何以初刚要说话,想到什么,又挠了挠我手心,“今天哥哥毕业,哥哥说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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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后,我手里举着同样的一束向日葵,站在一所小学门口前面,迎来了小升初结束的何以初。
小孩儿以后也是一个初中生了。
他陪着我送走了我的初中三年,我陪着他告别了他的六年小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