圈养+番外(43)
我缓慢的撩起眼皮,眼神有些沉的跟他对上视线,只平静地说:“没有。”
周影白我一眼,“看你这反应,接下来我打算说的事都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跟你说了...”
“是何以初的事?”我死死盯着他的眼睛。
“哎你别这么看我,怪瘆人的,你这小孩儿。”他推了下我,从旁边烟盒里摸出来根烟点上,拢着烟头点燃,懒懒靠在台前,眯着眼睛说话:“我那天看到你弟好像跟个男生在外面聊了半天,就那氛围...你懂吧,反正就还蛮奇怪的,再加上他那天还问我男生跟男生这档子事,我这雷达就响起来了,我就是看那个男的比他大不少啊,怕他被骗,这才跟你说一声。这圈子说干净也干净,说乱也确实什么人都有,还是得注意点。”
他说完之后,周边的空气跟着陷入了沉默。没有人再说话,我看到周影弹落的烟灰落于地面,像没有方向的落叶,再怎么盘旋归宿依旧是泥泞。
“谢谢。”我收回视线,面无表情的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下班时间早就到了,我一脸平静的关灯,挂上打烊的牌子,跟周影说了再见。
他看起来好像还有什么话要对我说,但最终他也只是冲着我摆了摆手。
回家的路上,“何以初可能是个同性恋”这个想法不停在我大脑里碰撞,我难以自制的想到这段时间何以初的反常。
包括他手机不断增加的使用时常,包括他频繁的外出以及晚归,包括那天下午突然出现在客厅里的鸾尾花,包括他突然就接受了我跟他逐渐远离这个事实...
也包括,最近回到家,再也没有出现在客厅等着我回来的他。
有种密密麻麻的痛蔓延至我的四肢百骸,我站在繁盛的街头,周遭喧闹又明亮,热情的吞噬着城市里游走的每一个人。
我感到自己逐渐被夜色覆盖,压得人喘不上来气,就连呼吸都是困难的。
我少有的打了辆车,坐在车上,车里的冷风吹得厉害,有些冷,我没听到司机的话,自顾自开了窗,看着车窗外不断倒退的风景,模糊间好像都出现了重影。
车子一路畅通,我却依旧觉得不够快,不断催促司机再快一点,直到他在一个红灯前停下,似乎是有些无奈地鸣了笛,转头看我一眼,“小伙子,就是再快我也不能闯红灯啊。”
我眨了下眼睛,有些迟缓的回神,眼神短暂对焦,对他说了声“抱歉。”
车子在小区门口停下,我站在公寓门前,从书包里掏出钥匙,对着门锁插了好几次才终于成功打开大门。
里面一如既往的一片明亮,亮堂的不似黑夜,让人恍然以为这是天明。
我习惯性的去看沙发,没有人。
以往总是吵闹的电视机也安静的过分,在这样的夜里空寂又冷漠。
我收回视线,拿了瓶冰水上楼,在路上拧开了瓶盖,路过何以初的房间,我看着那扇紧紧闭着的房门,思绪一片乱。
我眨眨眼,靠在走廊栏杆上,有水珠从水瓶外壁滑下,慢慢浸透我的指尖。
我死死盯着那扇门,并不知道自己现在的眼神有多凶狠,只是感受到指尖的用力,挤压着泛凉的水从瓶口流出来。
我全然未觉,慢吞吞仰起头,有些急躁的往嘴里灌水。
肚子很撑,嘴巴也并不渴,我却强硬的喝完了一整瓶水,意识有些恍惚的转身,胳膊高高举起来,做了一个平常根本就不会做的动作,准确的看着那个喝空了的瓶子被我用力抛到一楼垃圾桶里。
动静很大,“嘭”的一声,像何以初这扇被猛地闭上时的门。
我静默了一会儿,拖着步子回到房间,机械性的洗完澡出来,跟镜子里面的自己对视。
看了两秒我就闭上了眼睛,
这里面的人懦弱又强装伟大,是我最讨厌也最不想看到的一张脸。
我躺在床上,模仿着何以初的习惯,开了一点窗,把空调调到很低,感受着冷气渐渐侵袭肌理。
投影仪上面放着某个收藏了很久的电影,当初收藏起来的时候我就想,一定要找个最合适的夜晚慢慢地认真看。
可是我食言了。
电影播放到一半了,进度条不断往前延伸,我还不知道里面的主角到底是叫什么名字,甚至连声音都没有开。
房间里面很安静,只有投影仪不断变换的光亮不断摇晃,我眼睛盯着每一个转场,看着他们无声的跟对方交谈,却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做些什么。
人们都说戏外的人比戏里的人更通透明白,指针转了半圈,我却连节奏都还没有跟上。
最终,在电影里也陷入夜晚的时候,我借着满屋的黑暗麻痹自己,打开握在手里已经开始发烫的手机,在微信里找到那个强行被我挪下置顶的人,有些难堪的缓慢打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