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的江墨归整个人都处于恍惚状态，他既开心又忐忑，开心于自己可以光明正大地和唐漾见面，忐忑在怕唐漾会认出他。

他无法估量唐漾认出他之后的情绪会如何？是会生气？还是会立刻离开，划清界限？或者说是无所谓？无论是哪一种情绪，都是江墨归不愿意看到的。

虽然离开的时候还没成年，中途又过了如此漫长的十年，江墨归的样貌早就褪去了青涩，和小时候有很大的不同，可万一呢？万一认出了呢？况且自己的名字无论如何唐漾都一定是记得的。

多年前的不告而别，始终是扎在江墨归心里的刺。他没有赴约那个平安夜的相见，直到现在他回想起那场约定，他都隐隐觉得，唐漾有很重要的事要告诉自己，至于是什么事，除非江墨归亲自问唐漾，不然江墨归永远都不会知道。

江墨归心事重重地看完了唐漾的直播，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江墨归吓得差点丢了出去，他低头一看，是唐漾发过来的信息。

【江江，你什么时候有空？】唐漾问得直白赤裸，甚至没有委婉地问问江墨归对于福利三的意见，他堵死了江墨归的所有退路。

江墨归看着那几个字，手指迟迟悬在屏幕上方。过了好久，久到手指痉挛了一下，他才打下几个字。

【都可以，看你时间。】

【江江在那个城市？】

【m市】

原本躺在床上的唐漾一看到江墨归发过来的消息，立刻坐了起来，他不可置信地看着江墨归发了的城市名字。

【好巧！我也在这个城市。那我们线下见面会很方便。】

【你也在m市？好巧。】江墨归心虚地打下这几个字回了过去。

【那我们约在下周六，你看可以吗？等等我选选地方，然后把见面的地点给你发过来。】

【好。】江墨归回复道。

之后两个人有得没的聊了几句。

江墨归回完最后一条消息，把手机丢在了一边，倒在了沙发上，他看着头顶上让人有些眩晕的吊灯，明亮的灯光一圈圈地叠在一起，像极了他离开的那天，车灯打在他身上的光圈。

那时候的他小到无力反抗，学校里对他来说无关紧要的谣言，在江家人眼里就是丢人脸面的东西。

他永远都不会忘记，那天下着大雪，他逃过家里人的眼线，兴冲冲地冲出家门，他和唐漾约定过，平安夜会在万云广场见面，可江墨归连家里的院子都没有跑出去，就被人死死压在雪地里，漫天的雪落在身上，是刺骨的寒冷。

江述撑着伞居高临下地看着江墨归，眼神冷淡得不像一个父亲。

“你要去哪？还嫌自己不够丢人吗？”

“放开我！你不能关着我。”江墨归撕心裂肺地对着江述吼着。

“你出去要找谁？找你那个男朋友？你说丢不丢人，年纪轻轻和一个男的不清不楚，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一个儿子！真是丢光了江家人的脸面！”

江墨归挣扎的动作停了下来，他抬起头，脸上头发上全是碎掉的雪花和肮脏的淤泥：“放开我，江述！谁想当你儿子！谁稀罕当江家的儿子！”

江述被江墨归的话彻底激怒，没再理会江墨归的大吵大闹：“把小少爷塞进车里，立刻把他送到s国去！他要是敢回来，你们直接打断他的腿！”

江墨归瞪大了双眼挣扎得更加剧烈，车灯明晃晃地打了过来，在下雪的黑夜显得格外刺眼。江墨归拼尽全力的想要挣脱束缚，可最终还是被无情地塞进了车里。

玻璃窗上印着雾气，同样印着江家那巨大的院落和豪华的别墅。

江墨归看到江昱就站在不远处，他站在车灯的前方，直愣愣地看着他。

隔着飘落的雪花，江墨归看到江述永远风平浪静的眼神里，荡出了一点点的悲伤，仿佛又像是同情。

江墨归看不清。

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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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的时间匆匆而过，周六比想象的来得要早，江墨归早在几天就收到了见面的地址

那天好巧不巧下起了雨，已是初春，雨依旧带着消失的冬日寒，江墨归待在衣帽间足足选了一个小时的衣服，才搭配出一套令他满意的衣服。

他看着试衣镜前的自己，一遍一遍地练习着微笑，想象着镜面上印着唐漾的脸，他笨拙又紧张地打着招呼，磕磕绊绊，像极了刚学会说话的孩童，只能冒出几句电报式的话语。

江墨归有些懊恼地抓了抓头发，心有愧疚，张嘴的那一刻便变得心虚。

眼看时间将要临近，江墨归并不想迟到，只好随意拿了一把伞出了门，江墨归有车，只是很少开，今天破天荒地把停在车库里的车开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