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言有时候也可以是一把杀人的刀。

唐漾看着弹幕里关心他的话，心里充满愧疚，一方面是愧疚与粉丝的担心，一方面又愧疚于自己没能足够优秀到可以保护喜欢的自己的人，但凡自己争气点厉害点，喜欢的他的人也不会处于如此被动的状态。

唐漾最终还是直播到了平常下播的时间点。

“好啦，已经很晚了，都早点去休息。”

【木木不要在意别人的话，喜欢你的人会一直喜欢你。】

【木木也早点休息，如果实在没有状态，可以多休息几天。】

【木木早点睡。】

唐漾自动忽略了那些骂他的话，笑着说道：“知道啦。你们不用太担心我，我没事，大家都散了吧，晚安，我们明天见。”

【晚安。】

【晚安，好梦】

……

唐漾退出了直播，在座位上干坐了一会儿，似乎在调节自己的情绪，说不影响是假的，只要是个人看到那些攻击自己的话语都不会无动于衷，他伸出手，也不管自己脸上的妆容，用力地揉了揉自己的脸，然后深吸了一口气，再缓缓吐了出来，做完这一切他才站起身，去了洗手间，洗漱完毕后回了卧房。

又是漫漫长夜，明明已经很累了，却怎么也睡不着，唐漾睁着眼睛有些呆滞地看着漆黑的天花板，早上的场景似乎还印在脑海里，是挥之不去的身影，连同那怪异的感觉都若隐若现，似是要浮现出来。

唐漾浮躁地翻了一个身。他看着外面的天空，黑沉的如同泼洒而出的墨，他整个人像是躺在了漫天的黑雾中，但是唐漾知道，只要自己坐起身望向窗下，那里布满着热闹的星辰灯火，他不是独自一人。

思绪有些飘远，模糊的身影和起伏的怪异，随着那黑压压的天空，一点点地退场，呼吸开始变得绵长。

唐漾做梦了，梦到了自己小时候的事，好在梦境没有那么残忍，给予他的都是美好的回忆。唐漾已经好久没有梦到他了，江墨归久违地出现在他的眼前，他们像是拍电影般不断地重复相同的生活。梦里的江墨归没有离开，他们依旧克制地保持着挚友的关系，那悄然生出的暗恋情愫，在梦境中被掩盖得很好。

次日，唐漾醒来的时候还有片刻的茫然，一时之间还以为自己在高中时期，他过了很久才逐渐缓过神来，有些落寞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垂着眼睛连同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过了好久，他才慢慢地起床，他出门的时候，江墨归正坐在桌边吃着中饭。

唐漾定在了原处，江墨归侧着脸，没有注意到唐漾正在看他，他旁若吃着中饭，背挺得笔直，身边有漂浮的光斑，那是枝丫中坠落的斑驳光点，唐漾透过这婆娑的光，仿佛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像交叠着出现，影像透明到几乎要消失了，然后被低头吃饭的人给完全覆盖。

一瞬间，窗外秋叶翻飞旋转，唐漾的头发被秋风卷起，伴随着枝叶拍打着窗户的声音，有什么东西在唐漾耳边碎了，他本能地退后了一步。

江墨归终于吃完了中饭，听到声音转过头来，他看到唐漾一脸错愕地站在原地疑惑地问道：“怎么了？”

有东西戳破了闷在耳边的薄膜，灌进了江墨归的声音，唐漾喘了一口气，抬手揉了一下有些模糊的眼睛，张了张嘴说道：“没什么。你买了什么中饭？”

江墨归微微错开身子，把桌面上的饭菜暴露在唐漾的视线下：“给你点的，都是你喜欢的。”说完站起身收拾了一下桌面上的垃圾。

唐漾看着江墨归走远，心思凌乱地坐下吃起了中饭，可明明是自己喜欢的口味和菜色，放到嘴里却是没什么味道。他含着一口饭，余光却在瞟江墨归在做什么，视线落在他的腰上时，脑海中闪过的便是那两条干净利落的人鱼线。唐漾慌乱地忙塞了一口饭进去。

手指因为太过用力而泛白，唐漾抿着唇，责怪自己是个老色批，之前对江墨归处于一种不冷不淡的友好距离，却在看到江墨归身材后，整个人不对劲地开始观察他，以至于他一直埋在心里的那股熟悉感因为自己的行为突然腾升而上。

唐漾咎由自取的开始庸人自扰。

唐漾这几天看江墨归的时候总带着别扭，他想要疏离，却又想靠近，江墨归身上的那股子熟悉的味道越来越明显，他小小的举动总让他不经意间想到小时候的那个人。

不知道是第几天，江墨归也感受到了唐漾那似有若无的视线，但是他没敢和他对视，心里心虚着生怕自己暴露，在还没确定唐漾的态度前，他是不会轻易地承认自己的身份。

这天江墨归刚从公司回来，唐漾盘在沙发看着电影，见江墨归回来打了声招呼后，又继续看起了他的电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