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焇盯着他，眼睛里有防备，有惊慌，还有一些他看不懂的东西。

言雳一下子觉得自己真的莽撞了。

要进来给人洗澡的是他，人家根本没有答应，要人家脱掉内裤的也是他，人家也没有答应，现在他居然自己上手扒！

言雳你是疯了吗？

不是人人都像你这么大老粗的！

就算邢焇也是直的，可是不愿意一起洗澡的男的也大有人在，你凭什么上手扒人内裤啊？！

风卷残云般的内疚感从言雳一丝都不挂的全身凉飕飕地飘过。

但邢焇很快又转了过去。

然后更让他想不到的是，那只他自称很灵活的左手，指尖微挑，慢慢地把身上唯一剩下的那块布料拉了下来。

两人站得太近，几乎脚挨着脚，那块布料没有准头的落地，一半掉在了言雳的脚背上。

慌乱！上头！血脉贲张！

言雳僵直着脚背，几乎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他不敢低头，不敢往下看，连手上抹的是沐浴露还是洗头膏都不知道，只知道他把邢焇的脑袋也搓了一遍，顺手把自己脑袋也搓了一遍。

邢焇就像他说的那样，让他搓完了后背，就开始自己搓洗其他的部位。狭小的淋浴房里，两个人都自觉地背对着背，但是偶尔还是会撞上的身体和不小心摩擦到的皮肤还是让人浑身战栗。

淋浴房外面坐着一只大猫，全程观摩了两人尴尬的沐浴。

花洒关掉了。

毛巾架上只有一条毛巾。

邢焇拉开淋浴房的玻璃门，伸手过去把毛巾勾过来：“我先出去给你拿条新的。”

言雳背对着他，佯装清理身上的水珠，实则掩饰自己已经一发不可收拾的尴尬，声音听起来都有些沙哑：“……好。”

邢焇走出去的一瞬间，言雳听见一个声音在自己心里说：

言雳，你完蛋了！

邢焇一出去，大猫也跟着出去了。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在言雳的感觉里，仿佛一个世纪那么长。

压也压不下去的身体反应让他相当尴尬，可是现在关起门来解决也不可能，这是在邢焇家里，这样的举动他想都不敢想。

可是邢焇就要回来了。

他找到新毛巾了吗？

他再找一会儿吧！

给他多一点时间缓缓。

言雳闭着眼睛扶着墙，低头忏悔自己这恶毒的行径。

你他妈是流氓吗？！

言雳！

你他妈是想耍流氓吗？！

你怎么回事？

怎么连自己的身体也控制不了！

言雳伸手砸了一下墙，砸完又谨慎地看了一眼浴室门口。

邢焇依然没回来。

很久了。

他怎么了？

言雳皱了一下眉。

刚想开口问一句，就看见一只大猫屁颠屁颠地跑了进来，嘴里叼着一条白色的浴巾。

“我艹！你是神猫吗？”言雳从猫嘴里把浴巾拿出来，忽略了上面带着鸡肉味儿的哈喇子，抖开来围在了身下。

客厅里没有人，邢焇的房门却是关着的。

沙发扶手上摆着一套睡衣，看上去是穿过的，但是明显比他自己穿的那套要新得多，睡衣上面搁着一条没拆封的内裤，言雳拿出来套上了，尺寸居然不小。

言雳转头望了一眼紧闭的房门。

这小子看不出来啊！

言雳坐在沙发上，这会儿才慢慢缓过劲儿来。

大概是刚刚吃饱了他喂的两只鸡，大猫凑过来把下巴搁在他腿上咕噜咕噜地撒娇。

言雳伸手摸了摸它的大脑门儿，轻声问：“你主人怎么了？生气了？害羞了？还是……”

说着低头往自己身下看了一眼。

不可能！

大猫自然不会理他，自顾自咕噜咕噜地冒着鸡肉味儿的泡泡，一会儿就睡着了。

言雳伸手摸了一根烟，推开身后的窗户把烟点着了。

钝着脑子抽了两口，又伸手在茶几上的烟灰缸里摁灭了。

他决定去看看邢焇，有点奇怪。

房门没有上锁，轻轻一拧就开了。

言雳猫着腰进去，用脚丫子把硬要挤进来的大猫给怼了出去。

床上的人依旧只穿了一件长长的T恤，此刻正闭着眼睛侧躺着，似乎已经睡着了。被子堆在一边没有盖，空调却在呼呼地吹。

言雳对他这种一件式的睡衣颇感无奈，记忆中只有女生会穿这种盖过臀部的男友款大T恤，周苑就有很多件，大学时候常常穿出去约会，被他逮住好几次。

男生他只见过邢焇穿。

还非常喜欢穿的样子。

这人一双大长腿就那么白花花的晾着，左腿伸直，右腿弯折着放在左腿上，从他这个角度看过去，从略显单薄的背脊到深凹下去的腰窝，再到峰回路转的挺翘臀部……

言雳拧着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