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雳横穿过一条买咖啡的队伍，发现人已经不见了。

“艹！”言队长有些懊恼，一转身却撞到一个不甚挺拔的身影，眼前闪出一双老式的旧皮鞋。

乔建国手里捧着两杯咖啡，笑嘻嘻地看着他：“跟了我三天，到底想干什么？”

言雳表情僵在脸上，嘴角抽了两下，随口问了一句：“乔叔叔，你也喝咖啡？”

“给你买的！”乔建国把右手的黑咖啡塞给他，“但买一送一，不要白不要！那我也尝尝。”

落地窗前，头发花白的老人搅着手里的一杯拿铁：“从来不喝这个，今天尝尝，味道倒也不错。小邢同志爱喝这个吧。”

“嗯。”言雳不是很想讨论咖啡的问题，但提到邢焇，心里倒也暖暖的，“他喝很多糖的，比你这杯甜多了。”

“还是年轻人身体好啊，我们这帮老家伙，吃点糖都要担心糖尿病。”

言雳表情严肃，半晌没有接话。

乔建国抿了一口奶香浓郁的拿铁，脸上的笑也沉了下去。

“你想问什么我知道，但现在不是你问这件事的时候。”

“鬼船的档案是你删的？”既然来了，也被发现了，开诚布公是最好的选择。

“是。”乔建国拎出搅拌勺搁在小碟上，身体往后一靠，双手环在胸前，“这件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牵扯到的人和事太多，所以现在不要问，以后你自然会知道为什么。”

……

车载音响里放着肖邦的夜曲，修长的指尖一下一下点着副驾驶旁的玻璃窗。

“怎么忽然回家吃饭？”邢焇打着慵懒的哈欠，睡眼惺忪地转头看着驾驶座上的人。

言雳眉心皱着，似乎有很多心事，黄灯跳了红灯，他手没刹住还是冲了过去。

邢焇揉了揉太阳穴：“哎~六分没了。”

“拍了吗？”言雳一瞬惊醒。

“拍了。”邢焇指了指脑后，“刚才右上方有个摄像头，我听见拍照的声音了。”

“艹！”言雳拍了一下方向盘。

邢焇默默地看着他，却没说话，只是把手伸到他后颈摸了摸，顺便撸了两把。

言雳哼了一声：“别把我当猫一样撸。”

邢焇起手“啪”地一声，下手不轻，言雳当场被他拍醒了。

“开车不要开小差，你不记得……”话说一半忽然噤声，邢焇把手收回来，低了头，“对不起，我忘记了。”

言雳叹了口气：“很多年的事了，我早就习惯了。”

迈巴赫停在爬满枯藤的葡萄架下，邢焇从车尾箱里拎出一篮进口水果，跟着言雳往院里走。

“回来啦~”胡沁兰端着一盘刚拌好的凉菜走出来，“快进屋吧，外边冷。”

言雳乖巧地叫了声“妈~”，就把胡沁兰手里的拌菜接了过来：“今天什么日子？怎么忽然叫我们回家吃饭？”

“没什么，你爸谈了个不错的生意，对方订单下得特别大，你爸一高兴就买了好几只澳洲龙虾，找你们回来吃呗。”

言雳把邢焇往身边一搂，小声道：“龙虾，你爱吃的。”

胡沁兰的眼神在两人中间一瞟，嘴唇抿了下，还是转身进了厨房。

言雳拉着邢焇进了客厅，还没来得及坐下，铁门外的门铃忽然响了。

“等我一下。”言雳走出去开门，就见一个统着警务处大棉袄的身影正直地立在门口。

乔建国竖了竖大衣领子，脸上也有点惊讶：“你们怎么回来了？”

老人家看起来气色不太好，和前几天在咖啡馆里见到的红光满面的老干部多少有了些出入。

言雳才准备接话，身后大门一响，有人走了出来。

“你来了。”

“嗯，找你谈谈。”

周志仁脸上也有些僵，要不是他家暖气充足，看上去倒以为是冬天太冷冻着了。一向和善的老爸甚至看都没看言雳一眼，就把人领进了屋。

言雳眯了眯眼睛，和同样从客厅里望出来的邢焇对视了一眼。

“先吃水果吧，两个老的估计要聊一阵，没时间理你们。”胡沁兰端了果盘出来，伸手往楼上指了指。

二楼书房的门关着，只有谈重要事的时候周志仁才会关门，言雳知道。

客厅里很安静，除了电视机里播着些胡沁兰爱看的都市爱情剧，就只有两个大男人坐在沙发上吃水果的细小响动。

言雳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机，用手肘撞了撞身边的人：“听见什么了？”

邢焇送了一块苹果入口：“拉开抽屉的声音，刚还说了几句话，无关痛痒。出来了！”

“什么？”言雳还没反应过来，楼上的书房门已经被拉开了。

“不送了。”周志仁面色平淡。

乔建国“嗯”了一声，头也不回地直接下了楼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