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卑症+番外(23)
“我每天会遇到很多人,一辈子会有无数我记不清面孔叫不出姓名的人。”
“这世上没那么多巧合。”霍景琛看我,眼底的情绪我猜不透。“但也不代表没有真的巧合。”
“给怀胎十月的人发做爱照片,丈夫出轨的照片。”他俯身,黑罩子划出道裂开,不紧不慢地声音飘渺进来。“多狠,这是把人往死里整你明白吗。”
我觉得那一刻我已经知道了答案,但仍抱着最后一丝侥幸逃避。
直到他说:“柳明,你应该比我更熟悉这个名字。”
嘭!火车伴随轰隆的烈响重重撞上错轨的尽头,硝烟烈火腾起,我就站在那,亦或者我就坐在那里面。
“婚外情,我妈被气走的”;墓园里的那一眼;房间急转急下的氛围。
“还有什么要问的吗?”他似乎耐心耗尽。
我呼吸,试图说一句语序正常的话:“可,不是,那,那就算是……”
像舞台剧上忘词的演员,台下观众千百,头顶的舞台灯汇聚晃眼,脑子一片空白。
愤怒?自责?悔恨?惊讶?这些情绪是在往后一个个难以入眠的深夜里所迟迟得到的,我当时什么想法都没有。
不远处霍景琛的朋友勾头往这边看,路过的学生老师窃窃私语地从我们身旁走过。
然后,我在一切已成定局的那刻问出了一个愚蠢幼稚的问题。
像早年台版偶像剧的玛丽苏女主。
一个特别幼稚愚蠢的问题。
“我好像说过,那挺恶心的。”
回答得干脆利落,霍景琛没有一丝拖泥带水。
-我会对女人有反应,对男人产生性欲是一件很倒胃口的事。
我脑中轰鸣一片。
然而漫长的行刑过程还没有结束。
他微顿,随即又轻笑:“你比我想得还要廉价。”
“只是说说话,看场电影,眼神就好像信徒看上帝。”
对啊,温陆凡也说过,说过能看出我喜欢霍景琛。我怎么那么傻,那么傻啊。一个所有人都能轻易看透的事实,他本人怎么会看不透。
原来点到即止的吻不是失控后的慌乱,忽冷忽热地情绪只是因为在计划和厌恶边缘的反复跳动。
最后一丝意识散尽,我垂下头,所有言语失去颜色。
粗颗粒操场上的影子一直是两道。交叠在一起。
霍景琛也不再说话,他看着我,看我沉默,可能过了一分钟?十分钟?半小时?地上的人影只下一道。
他走了。
“霍景琛!”
我以为自己在嘶吼,但实际上什么声音也没有。
行人踩在我被晒干地尸体上,发出生命的最后一声脆响。
那天后我向高平请了一周病假,尽管什么病我也没有,连偶像剧标配的“失恋高烧”都没有。
我身体一切正常,只是思绪有点钝。
那一周的我没和任何人联系,将自己锁在房门里写题。没办法,再操蛋的情况下也有不得不继续的事,我像没事人一样,和往常般按部就班地学习。
所有科目进行的平稳有序,唯独被放在角落的化学和英语。
有那么一瞬间我都想感叹自己的牛逼。
然后在第三天还是第四天我记不清,隔壁那对情侣貌似分手了。
那晚我朦朦胧胧听到男女交叉的争吵声,接着比新闻联播还准时的做爱声响起,只是那晚之后我再也没听到过女生的声音。
那哥们哭得挺伤心的,有一瞬间我想找他聊聊,安慰下他,即使我自己也没好到哪去。
但我没有,因为那人长得不好看。
谁好看呢,霍景琛好看。
该死。
还是他妈的想起他了。
那一周里有太多后知后觉。直到本子上的字体被水痕晕开,下雨天连成片的乌云,我的哭声才缓缓撞进我的耳朵里。
请假届期的那天我回到学校,桌上有颗白兔糖,是宋晓给的。她之前好像也给过我一次,是什么时候来着?我懒得想了。
那日之后阮晋华没再找过我,保住了腿仍选择继续当赌徒;边林哥的酒吧营业额直线上升,说是来了个小明星光顾,人气暴增;宋晓在一模一跃进前100,在经过暗恋多年的男生是gay的冲击后满脑子只有学习。
而霍景琛,他出国的消息是我课间接水听来的,以一个似乎从未和他认识过的旁观者的姿态听到的。
所有人都在向前走,唯独我像被定在了原地。
上学,回租的房子,周末闷头写题或者去边林哥酒吧帮忙。
从那过后的生活好像再无大风大浪了,我对那段日子的记忆潦草且粗略,一晃眼啊一晃眼,连同高考也不平不淡地过去了。
有点遗憾。
距离a大往年录取分数差了将近十七分,我想应该是低在化学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