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祈俊皱着眉抱怨起来：“你说我们国家不穷吧，但也总会有穷人，治病有医保吧，但也不是不用钱，那男人是个孝子，老父亲脑瘤但也已经九十多岁，手术费用很高，手术风险更高，一直做化疗是最好的办法，但肿瘤不做手术治愈几乎为零，但这也不是小数目，我之前已经给他去争取医疗补助他也同意了，但今天又突然说想办理出院……”

说道这时冯祈俊忍不住哽咽：“没钱……他也想救自己的老父亲，但能掏的都掏了，家里还有个八十多的老母亲，怀孕的妻子和刚刚上学的小孩，用一条老命换一家人的轻松是最划算的方法，只是……太残忍了。”

冯祈俊迅速抹去泪水：“我做医生是想救人，他作为儿子也想救父亲，但作为父亲的他有必须对家庭负起责任，我知道这太难做决定了，我能明白他的心情，只是到头来发现我什么都做不到，我只能和他说这不怪他，这不是他的错，但作为医生我却要放弃自己的病人……”

冯祈俊再也说不下去了，远在异国的恶劣环境下，人救不回来是尽力，但在医院很多时候却只有无能为力。

姚钰倒是懂他，在医院摸爬滚打这么久，这样的事情又何止发生一两次，他拍拍冯祈俊安慰道：“尽力，无论在哪里我们做到我们尽力的就可以了。你知道医生们最喜欢哪个科吗？”

冯祈俊吸了吸鼻子，不明所以的看向他：“哪呢？财务？后勤？”

“都不是。”姚钰给他抽了几张纸巾：“是心理科。医生不自医%2C渡人不渡己，我们医院看心理科的医生有时候还挂不上专家号呢，肿瘤科的生离死别每刻都在上演，你选择这个科不比你在无国界战场上的轻松，这里或许更考验人性。因为一两个病患你就愁成这样，往后还多着呢。”

冯祈俊摇摇头：“我只是还需要适应一下。”

“往好的想，老人家都九十多了，手术风险太高，老人很讲究落叶归根的，要他在医院去了还不如回家。他儿子的选择没错，你也已经做的足够了。”姚钰给他提供了个方案：“如果他老人家依旧保守治疗，其实你可以找个临床医师给看看，我们可以在用药上给他家属减轻开支，他儿子心理负担不比你轻，这样多少能让他少些负罪感。”

“可以这样吗？”冯祈俊在外边待太久，早就忘记还有这样削减开支的方法。

“当然可以。”姚钰还给他科普了不少：“就好像塔普，特殊病人免费救助，一些奇难杂症的众筹，医院每天接诊这么多病人，又何止一两个家庭困难的，我们都是能帮就帮，其实医院在规章制度外也有很多人情世故在的，回去多和你科主任请教，办法总比困难多。”

“嗯。”冯祈俊终于打起了精神：“真羡慕你姚钰，你总能把事情往好的想，有你这样的朋友真好。”

“我也只是真见多了吧。”姚钰给他夹了个大鸡腿：“来冯医生，别哭鼻子了吃鸡腿，我们今天可是来庆祝的。”

冯祈俊拍拍胸口：“那是！好久没吃这么地道的烧烤了。今晚我的啊！”

一顿庆祝的晚饭吃成了慰藉宴，转过来又成了牢骚和往日的嬉笑。

姚钰一直都这么认为，人总会有喜怒哀乐，憋在心里不如痛痛快快的说出来，可以有心情低落的时候，但也一定要懂得适当的走出阴霾，往后的日子还多着呢，负能量一定要赶紧抒发出来才能散的快。

人都是需要被认可和获得成就感的，对于冯祈俊，成功治疗病人能使他获得成就感，那么对于姚钰，能够帮助别人排解郁闷也是如此吧，反正现在的姚钰就无比的开心，他久违的哼着歌连回家的步伐也轻快了许多。

回家的时间也不早，姚钰经过许璟莯家门口正想着他在干什么，忽然他家房门就打开了，前一秒想着的人后一秒就出现在眼前：“许璟莯！你怎么这么晚还出来，你要出门吗？”

许璟莯看着脸上沾着喜悦的姚钰也被感染的笑了起来：“不是，听到外边有动静，想着是不是你回来就出来看看。”

“嘿嘿，那你听力真好。”姚钰笑得开心，看着眼前的人问道：“那你找我吗？”

“不是，只是一天没见有点想你。”许璟莯走到姚钰面前，自然的拨弄他额前的发，姚钰可能走的有些急，脸上红彤彤的很是可爱：“姚钰，我突然很想抱抱你，可以吗？”

话音刚落，姚钰连耳朵都红了，他微愣了一会然后害羞的点点头，许璟莯得到同意便大方的把人揽进怀里，出门一天的姚钰少了他最爱的木质香味，却多了一丝烟熏气息：“出去吃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