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冲我耍什么横？”段珏更加莫名其妙了：“你就不怕把我惹毛了再让人给你打一顿？”

宋晁僵了一下身体，保持沉默。

“……算了。”段珏烦躁的抓了抓头发，低头沉思了一会儿后，伸长手臂把一边小桌上的医药箱捞了过来：“那脱衣服吧。”

宋晁盯着他。

段珏：？

“你怎么对我这么好？”宋晁疑惑。

段珏先是闭了闭眼，把窝在胸口的那团火气给憋了回去，随后又在心里默念了三遍冷静。

“首先。”他竖起手指：“是你非要赖在我这里的。”

“其次，”段珏从箱子里翻出他常用的跌打损伤的药酒，倒在手上搓热后就看着宋晁：“我这个人特别、特别的善良，特别、特别的有道德观——脱了。”

“……我自己。”宋晁还没从他突然转换的话题中回过神来，愣了两秒才接话。

“我已经倒了。”段珏目不转睛的盯着他：“快点儿，一大男人扭扭捏捏的。”

“……我突然想起来我们还不太熟。”

“你他妈还知道啊。”

段珏刚说完，又觉得自己的语气有点不太好，于是放缓了声音：“快一点儿。”

奈何他本人就不是温柔的人，即使已经十分刻意也没有很顺耳，听起来依然是不耐烦的催促。

宋晁慢吞吞的脱了上衣，盘腿正对段珏坐好后视死如归的闭上了眼。

大概是雨下的太大，加上他去的早，老四他们明显消极怠工了，下手温柔的不可思议，不过这会儿还没怎么显色，只能看出有些地方微微泛青，段珏就干脆无差别的揉过每一寸皮肤，眼神有意无意扫过腰侧的位置，经过那里时手顿了顿。

宋晁马上绷紧了肚子。

擦完了正面，段珏在宋晁胸口拍了一巴掌：“翻面儿。”

“你能不能……”宋晁不由得皱起眉头，但没有说完，慢慢吐出一口气后转过身。

小屁孩讲究忒多，段珏想。

“你快点。”宋晁催促道。

性格还很怪，段珏接着想。

这一次他没有先搓热，而是直接举着瓶子顺着宋晁的脊柱倒了下去，青年被这突如其来的凉意刺激的浑身一颤，挺直了腰背，段珏一直盯着那深褐色的药酒往下快滑到尾椎骨，才伸手止住。

药凉，段珏的手指更凉，因此触感愈发明显，每一次按压都显得格外清晰，宋晁甚至有种自己能感受到对方掌纹的错觉。

段珏的手比他的手温柔多了。

老房子隔音很差，楼上楼下叮铃哐啷的动静都听的一清二楚，这间小小的客厅却格外安静，静到段珏轻缓的呼吸都像是响在宋晁耳边似的。

“……我是不是特奇怪啊。”

宋晁突然开口，把段珏吓了一跳。

“什么？”他手上动作一顿。

“我。”宋晁声音闷闷的：“是不是挺不招人喜欢的。”

段珏心说原来你还知道这回事，嘴上却假意温和道：“还行吧，有点儿缺心眼。”

宋晁哦了一声，不说话了。

段珏懂了，宋晁这理所当然的自来熟态度应该不止是针对他的，这孩子似乎不怎么会与人相处，一举一动都透露着与年龄不符的幼稚。

说直白点还有些讨人厌。

密集的雨点声中突然出现了沉重的脚步，段珏异于常人的听力立刻捕捉到了这一细节，侧耳听了几秒后才想起是自己叫来的人，暗自松了口气。

感受到背上的手慢慢停住了，宋晁心里一紧，下意识认为是对方终于忍受不了他的脾气而生气了。

但是我又有什么必要观察他生不生气？宋晁很快就释怀了，先惹事儿的可是段珏，罪有应得的也是对方，他凭什么愧疚。

就在宋晁的情绪陷入愧疚和生气之间反复横跳的时候，门被拍响了。

段珏慢吞吞的挪下沙发，去厨房洗了个手后才挪去门口开门，而宋晁已经满腹疑惑的愣住了，连穿上衣服都不记得。

“哥，你可真会为难我，外面雨下那么大还让我去找……呃。”老四的声音戛然而止，盯着沙发上袒露上半身的宋晁：“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

他的声音不小，传到宋晁耳朵里后令对方不悦的皱起了眉头，段珏没在意，从老四手里拿过东西后嫌弃的往后退了半步，以防雨水蹭到自己身上：“进来把头发吹干再走。”

“啊？这不好吧。”老四又看了一眼已经穿上衣服的宋晁，压低了声音：“哥，你怎么见谁都下手啊……疼！”

段珏面无表情的收回刚刚踹到老四腿上的脚：“又皮痒了是不是？”

说完他又想起来第一次见老四也是被咬了个牙印，这样看来那个秦朝……宋晁，宋晁和老四还是挺有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