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晁本想说你能不能安静一点，话到嘴边又变了，换成：“你遇到的那个人，真是段珏的同学？”

他觉得自己多少有点毛病，段珏想向他讲述过去时说自己不感兴趣，人一走却又旁敲侧击来了，可惜段长明虽然缺心眼，却不是个真智障，只是含糊带过了情况，再深入打听就没有了。

算了，那等段珏回家直接问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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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扬的乐声缓缓流淌，这家咖啡店和它的名字一样，装修的主体色调就是绿色，阳光透过整面通透的玻璃窗洒进来，唯一不见光的地方是因一盆吊兰产生的影子。

段珏就坐在这片阴影里。

“好久不见。”

对面的男人气质儒雅，语调柔和，头发一丝不苟的梳到脑后，上半身挺的板正，和周遭的环境乃至这个城市都格格不入。

相比起来，段珏就随意的多，整个人像一摊化掉的水似的坐在椅子里，翘着二郎腿，手臂搭在椅子扶手上，右手食指有规律的敲击着藤编的扶手：“好久不见，苏维安。”

苏维安刚张嘴，段珏就抬起手：“叫我段珏吧，以前那个名字我不想用了。”

“段珏？”苏维安礼貌的微笑着：“哪两个字？”

“一段两段的段，王玉珏。”

“哦，这是你的新名字？很好听。”

“谢谢。”

苏维安端起面前的咖啡喝了一口：“当年听说你家里出了那样的事情，我也很难过，结果第二天就听说你退学了，一直没什么机会联系，你这些年过得怎么样？”

这些客套话完全在段珏意料之中，他也有样学样的端起咖啡喝了一口。

嗯，苦死了。

段珏不动声色的把咖啡咽了下去，放下杯子：“如你所见，我过得不错。”

苏维安蹙眉，以他的评判标准来看，段珏这个样子根本就不能算“不错”，身上的衣服灰蒙蒙的，一眼就能看出不是什么优良的面料，坐没坐相，最重要的是，看样子这些年居然一直混迹在D城这种地方。

“这种地方”倒也没什么不好，只是和曾经的段珏比起来……

“我过得挺开心的。”

段珏看出对方心中所想，主动开口说道：“说实话，有的时候我觉得D城才应该是我的故乡，这里的一切我都很喜欢，待在这里我也很舒服，所以你不用为我感到惋惜之类的情绪，我不需要。”

苏维安只是温和笑笑：“你喜欢就好。话说回来，分开这些年你没什么变化啊，我看那个小哥手机上的照片，一眼就认出你来了，还是和当年长得一样，这么帅气。”

“是吗。”段珏跟着笑起来，但没有接着抛出话题，因为他知道对方说的是漂亮话。

他没变吗？他变得可太多了，刚走进来坐下的时候苏维安都愣了几秒，显然是没认出眼前的人是自己曾经的老同学。

老四手机上那张照片是好多年前拍的了，那时候的段珏大概还没有和D城融入的这么彻底，多少也有几分从前的样子。

从前……

“对了，你现在在做什么工作？”苏维安说：“你那时候成绩那么好，当时我就觉得你这种聪明人做什么都会成功的吧。”

“工作啊……”段珏抬起手想喝一口咖啡，又放下了：“我现在没什么工作，无业游民。”

对方露出吃惊的神色，大概是觉得失礼，又很快收回去了，换上得体的笑容：“是暂时没有兴趣吗？”

“不啊。”段珏说：“你觉得一个高中文凭都没有的人能找的什么工作？搬砖吗？况且我现在虽然没有工作，但收入也不低，原来家里的房子车子之类的也卖了不少钱，至少这辈子算是衣食无忧了吧。”

“哦……”苏维安垂下眼：“那挺好的。”

段珏说：“嗯。”

一时半会儿两人都没有再说话，期间陆陆续续有人进出，他们就坐在靠近门口的位置，每一次有人走过段珏都会有意无意的瞟一眼。

“其实我……”

苏维安再次抬起头，目光直直看向段珏：“一直觉得你会是个很有前途的人，虽然当时我们都还小，但是就算是以我现在的眼光来看，你也是非常特殊的。”

段珏有些困惑的应了一声，搞不懂对方到底想达到一个什么样的目的，这种七拐八拐的聊天方式对他来说实在不如宋晁那样有什么说什么。

他已经脱离原来的环境太久，和苏维安待在一起只觉得不适。

“其实是这样的。”苏维安双手交叠放在桌上，做出一副很诚恳的模样：“我这几年一直在到处旅游寻找灵感……”

“等一下。”段珏伸出手打断他：“你不会是要和我谈什么合作之类的吧？你？和我？你没搞错吧？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