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旭得了便宜似地，瞧着方景然带着几分羞涩的侧脸，心里熨帖。他按捺情绪，不着声色地往旁边挪了几分，“这几天最好不要上网……”

这话像告诫更像请求，方景然终于转过脸，望进灼灼的视线里。

“我都知道……不管你以后想做什么我都支持，不过，应该讨回的东西一样都不能少。”

方景然凝了半晌，“你都知道？”

大脑启动，他渐渐害怕起来。过往的真相已经不可考，可被杜撰编造的故事却历久弥新，仿佛压着他的沉重包袱。

肖旭所谓的知道里，含了多少真相，又含了多少不堪的故事。

“你知道什么？”他的语气里满是警惕。

肖旭收起笑意，没再往前凑，“哥哥这几年受苦了……”二十岁的少年倾尽了温柔，沉着本就低的嗓音，小心翼翼地能掐出水来。

这句话软刀子一样剜进心里，搅得他满池心酸。

可谁不是只身孤行，在陌生的荆棘丛里划得遍体伤痕。

“受什么苦。”娱乐圈本就漫天是非，比他更惨的也不是没有，“我没觉得有多苦。”

方景然又转开视线，嘴里轻描淡写。

“我心脏不好，就是容易心疼。”氛围稍变，他又不要脸地往旁边挤了挤，“现在还疼得很，哥哥帮我揉揉。”

又开始混不正经，方景然那点心酸劲立马淡了几分。

肖旭敛了混劲，眼睛深深望去，一寸寸地扫着对面那张透着疲惫的俏脸。

“所有的事都会解决，你只需要好好休息就行……”

风啸了一路，肖旭再回到自己家时，天已经完全黑透了。

他没走正门，直接绕到后门，铜质铁门把里面的热闹完全隔开，他拉开边门进去，一进门就见庭院灯照不到的死角里，有个橘色的烟点在那儿明明灭灭。

“见着了？”声音从暗处传来，肖旭停下脚步倒是没半点惊讶。

“嗯，人在酒店……”肖旭往暗处伸手想讨根烟试试，哪知那位太小气，理都没理，不知在哪儿掐了烟，缓步走到了石子铺的过道上。

“我可上网看了，待会儿结一下我的出场费，过年三倍。”

有钱人抠成这样，肖旭倒吸一口气：“又没露你正脸。”

“正脸再翻倍。”

“呵！”肖旭冷笑，“明年我就上春晚，连着元宵节在外待够半个月。”

“你先对付过今天晚上吧，老爷子几个小时前就在找人了。”

“知道了。”肖旭朝东边的小楼上瞧，二层的窗口光线朦胧。

男人顺着他的视线：“宋家那小子，还不算太傻。”

肖旭转回头，望着远处幽暗的树冠沉默一阵：“明天……”

第二天一大早有条消息直接爆上各大平台头条，新年档有两部电影被临时撤档，被撤档的电影宣传已久，预售的票都卖出去几十万张。

春节档是大热门，排片空档很快就被其他片补上了。

这一切来得太快，吃瓜群众还没来得及搞明白为什么会临时撤档，接档电影的宣传便铺天盖地来了。

“两部都是从国外引进的，其中一部还是同日首映，引进加版权应该花了大价钱。”会所顶层的包间里，郑远清背身冲着窗口，他的助理正在汇报情况。

“院线那边已经找人打听了，说是审核手续不全……”

“不全？”郑远清冷笑，拳头一直紧攥，“预售出去的那些票呢？”

“院线那边没具体提，不过我们公司有几个买了票的同事，说是赔了双倍票价和一张换挡后的电影票。”

“三倍的票价加两部电影的进口版权，真够下血本的。”郑远清转回身，一张脸仿佛覆了层冰，“查到什么人做的吗？”

“打听过，但全都三缄其口，要不然就是真不知道的。”

“不知道？”郑远清勾起一抹诡异的笑，“那你还待在这儿干嘛？还特么不赶紧给我去查！”

最后那半句说得咬牙切齿，助理没掩住慌张的眼神，应了一句，连忙后退几步出了房间。

梁丘就在门口，助理一抬头身后即刻传来玻璃碎裂的声音，两人一对视，梁丘耸耸肩，助理朝他局促地鞠了个躬。

“拿东西撒什么气？”一进门，梁丘就看见满地的玻璃碎片，角柜上用来喝红酒的水晶杯缺了一只。

“你来干什么？”郑远清余怒犹在，自然没什么好脸色。

“没觉出点眉目？”梁丘还是一身脱尘的唐装，眼神平和，仿佛已然出离俗世，“我们跟院线签的都是分成合同，这招可不是随便什么人能出得了。”

郑远清看不惯梁丘卖关子的模样，阴鸷地朝他一瞥：“要说就说，别跟我来这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