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红灯光(41)

作者:榆辞 阅读记录

顾清木其实对这个结果没有怨愤,岑郁山没有当众打人甩脸已经很给他面子了,他当然不会自负地肖想他的所谓表白会有什么结果。

但要说后悔,好像也没有。

在外人看来,顾清木似乎依旧在积极乐观地生活,他每节课都不迟到,每天下午都绕着大学城雷打不动地跑步,每天晚上都在图书馆挑灯夜战。

以至于顾清木这学期期末绩点一跃成为全寝最高时,大家都毫不疑惑,认为这是他应得的。

但他其实连学了什么都不清楚。

学期结束,顾清木回家的那天,老天爷很不客气地下了一场倾盆大雨。

明明出发的时候都是大晴天,怎么上了公交天空就开始发脾气,一瓢水一瓢水不要钱似的往下泼。

顾清木拖着行李箱哼哧哼哧地往火车站跑,拿到票的时候已经浑身湿透。

火车站几乎满是放暑假回家的大学生,顾清木没有找到位置,只能把行李箱放倒,就地坐下来,不停地拧衣服上的水,面前的地已经积满一片潮湿。

视线内出现一双皮鞋时,顾清木很不耐烦,但下一秒头上就被盖了一张暖乎乎的毛巾,眼前霎时一片黑暗。顾清木立马就要抬手掀开,来人仅仅只“啧”了一声就让他一瞬间僵在原地。

他像一只即将发狂的猫,毛还没炸起来就又被抚平。

岑郁山只让怔愣很久的顾清木看到一个转身离开的背影,顾清木就捏着毛巾傻笑起来。

那天上了火车后的雨还是很大,水顺着车窗往下流,穿过隧道时又散成一片一片的水滴。

顾清木在黑暗里打开手机,借着微弱的光亮看清窗玻璃上透亮的斑驳和斑驳里自己体会到失而复得后的笑脸。

顾清木在信号不好的隧道里给岑郁山发了一句谢谢和一个小熊跳舞的表情包。

很久以后,绿框消息前的加载圈才消失,并没有等到想象中的红色感叹号,顾清木觉得车厢里嘈杂的声音也悦耳起来。

他懂了岑郁山的包容,也开始间歇地给对方分享一些微不足道的生活,例如雨过天晴后的彩虹和家里才能看到的满片满片的白桦树林。

岑郁山偶尔会敷衍地回一句嗯,偶尔会动手随拍一张天空的图片发过来,让和他生活在同一片天空下的顾清木也觉得幸运,会想起岑郁山歌词里的“纵使彩虹难遇,天空抬头可即”,也会不自觉地越发越多。

聊天记录肉眼可见地丰富起来,但他们都默契地翻开了之前那一页,谁也不提。

好像日子略过了那一段,只从他们交上朋友那天开始。

*

顾清木坐在自己房间的阳台上,妹妹咬着吸管在旁边荡秋千,远处的落日陷进地平线,只留下天地余晖,一片粉紫橙黄。

“哥,你这是失恋了还是恋上了?”顾清瑶向来八卦。

顾清木站起来伸懒腰,头侧过木栏偏向楼下大声喊:“妈,顾清瑶今天的作业写完没?”

秋千上的人骂骂咧咧走了,顾清木扯住晃个不停的秋千,将那杯被遗弃的奶茶倒进了自己杯子里,一饮而尽。

天开始黑起来,顾清木点开音乐播放器,一个人享受每天最快乐的时刻。

岑郁山的声音常常是这个时刻的唯一伴奏。

顾清木的故事很老套,他高中时便由于性向与众不同,很长一段时间都陷入自我矛盾的困境里,无意间在长途的士上听到的一首歌让他单方面认识了那个唱歌的人。

自此,好像很多东西都清晰了,很多决定也都明了。

他终于愿意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颤抖着身体向秦知说出一切迷茫与困惑。

家里沉寂了很久。

秦知是一个单亲妈妈,抚养长大两个孩子已然不易,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宝贝的儿子会如此不走寻常路。

顾清瑶本不应该知道这件事,但秦知的反常和顾清木的失魂落魄让她意识到家里发生了不好的事情。

只是在顾清木迫不得已告诉妹妹时,他并没有得到像秦知那样激烈的反对。

顾清瑶毕竟是和顾清木同时代的孩子,看问题的角度不同,能接受的范围也不一样。

她思考两天后说会站在哥哥这边,甚至还开玩笑:“那传宗接代的任务就交给我吧!”

秦知在一个月后终于愿意和顾清木敞开心扉地交谈,也终于算是勉强接受了这个现实。

顾清木从小到大其实没遇到过什么困难,连这么“异类”的事情也被家人接受良好,他自觉幸运。

就像没有想到大学会在偶像的学校对面一样,顾清木同样没有想到现在手机上显示的来自岑郁山的消息。

——可以。

很突兀的一条消息,顾清木往上划拉了一下,看到他们俩之前的聊天还是岑郁山发来一张从家二楼的视角拍的葱绿的花园,顾清木则很夸张地评价了一大堆好看、好有生命力、看起来好舒服,还附赠了好几个可爱表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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