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因为爱着闵城而活的。

他会活着是因为他的身体还想活着，而不是因为爱着闵城才去求生，与其说他是因为爱着闵城才活着，不如说他是为了活着才去爱闵城。

想通这点，余晚收起小刀，有些释怀也有些遗憾的抚过闵城英俊美好却隐含尖锐的面容，“我还以为你被送到火葬场是因为撞成了猪头……但是，你现在还是很好看。”

“你就这么希望我毁容？”闵城忽然睁眼回余晚的话。

“妈呀——”盯着突然“诈尸”的闵城，余晚有那么一秒怀疑自己见鬼，但他的反应很快，下一秒他就毫不犹豫、反手一巴掌把闵城扇闭眼。之后立刻合上冷储放箱，对闵城吼道：“你已经死了！你死了！给我回去！”

听见余晚恐惧的颤抖，闵城噗地大笑出声。在余晚后怕的语调中，闵城蹬腿踢开储放箱，像滑子菇一样从箱子里的同时滑出来对余晚解道：“我爸刚才给你打的那通电话是我为了骗你回来拜托他打的，我没出车祸。”

“你没死？”余晚揉了揉眼睛，怕自己在做梦。

“谁跟你说我死了的？我爸应该只跟你说我出车祸现在在火葬场吧，你却以为我死了……”闵城顿了顿，一副很失望的表情，“余晚，看来你很想我死啊。”

“哈？我怎么可能想你死！你知不知道我从听伯父说你出车祸到赶来这里的路上是什么心情！我，我……随你怎么想。你没事我就回家了，拜拜。”余晚虽然对闵城对他恶意的揣测感到恼怒，但还是觉得闵城活着就好，没必要跟闵城吵架，转身就走。

见余晚气气鼓鼓要走，闵城轻松的跨跳落地，眼疾手快捉住余晚，“你为什么要跑。”

“没有人会想在殡仪馆过夜。”

“我是问你为什么要逃婚。”

“逃婚还能是因为什么？”余晚觉得这个问题很愚蠢，“我不想跟你结婚，一点都不想。”

闵城追问：“为什么不想。”

“不想就是不想，哪来那么多为什么？”余晚试图挣扎推走闵城却发现无法挣脱，他回头瞪闵城，“你在这浪费时间问我为什么不如反省反省自己。要知道，我不想和你结婚有一半原因是你作的。”

“还有一半原因呢？”

“自从你在学校楼顶阻止我自杀以后我一直认为我是因为爱你才选择活下去，直到刚刚我才发现，我不是因为爱你才选择活下去，我是为了活下去，才选择爱你。”

“有什么区别。”闵城不以为然，“就算顺序颠倒，你依旧爱我。”

“区别就是我只是需要你，而爱你不过是我自己强加给自己的理由，好让我更合理的需要你，让你成为我的救命绳索。其实我没真的爱过你，一分钟都没。”

说完余晚心头一轻，他抚上闵城的手背，轻轻摩挲。

“抱歉，让你以为我很爱你。”

好半天闵城才反应过来，面对余晚的道歉，他忍不住皱眉，“一分钟都没爱过我？”

“爱情角度来说是的。”余晚一面清醒的整理自己对闵城的感情，一面告诉闵城：“我想我对你应该是亲情的爱，你那天对我动手，说如果我不爱你就应该还手，我没有还手，我舍不得伤害你。我当时以为，是爱情让我舍不得伤害你，现在想来，我对你的感情更像你爸对你。”

“你想你说把我当儿子？”

“没有。”

“当朋……”

“我感觉我是把你当弟弟了。”

“余晚，你……”闵城有些气急败坏，“开什么玩笑！”

余晚很少看到闵城如此生气失态，双眼像有火焰似的在喷薄。只是不知为何，闵城越愤怒，余晚越平静。

“对不起。”余晚再次向闵城道歉，希望能跟闵城好聚好散，“但事实就是这这样，我对你是亲情，我要是真的爱你就不会那么快接受褚行，也不会对他产生感情。总而言之，我就是不想跟被我当成弟弟的好朋友结婚才逃婚，你明白我的心情没？放我走吧。”

“我是被你当成弟弟的好朋友？好，好啊。”连说两声好，闵城压住愤怒，一言不发拖着余晚往外走，余晚问闵城做什么，闵城笑着回余晚，“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余晚听好地方就觉得不对，可闵城身材体力都压制他没法跑，只能任由闵城拉着走，在呼啸的冬风中一路忐忑不安，生怕好地方是摧毁他身心的深黑之海。

临近午夜时，闵城带余晚爬上市实验小学的楼顶，这是余晚十四年前曾经自杀的地方。

“你要杀了我吗？”余晚问闵城。

“怎么会。我再生气也不会杀人的。”闵城笑笑摇头，接着在满是星星的明亮之夜映照下放开余晚被捏出圈红印的手腕，认真的问余晚，“我最后问你一次，余晚，你想不想跟我结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