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年里，第一次有人跟张艺一起过年。

他乐呵得不行，半点没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毫不犹豫咬住那毛肚吃下去。

美到舌头都酥了。

“好吃！”

“嗯。”宫衡霁暗觉好笑，筷子伸过来，夹起自己碗里的毛肚，也吃了一片。

确实好吃。

屋外北风吹，屋内火锅烟火缭绕。

张艺倒了两杯唯怡，端起来敬男人：“哥，我真幸运能遇到你！”

“是我的幸运。”宫衡霁也端起来。

饭桌酒桌上，向来都是其他人看着他的脸色吃饭喝酒，但眼前的少年却豪迈一口闷下一杯豆奶，嘴角就没落下来过，可见是真高兴。

宫衡霁没扫兴，跟着一饮而尽。

少年不记得的事情，却是他最珍贵的东西，不是少年遇到他是幸运，而是他何其有幸，才能遇到少年。

两人一大桌菜，没有酒，却也吃得尽兴。

饭菜一口一口，慢悠悠地吃着。

等结束时，这一顿他们磨蹭了两个多小时。

张艺撑得受不了，肚子涨得不舒服，收拾了东西后，便不想再动。

男人在捡最后的碗，张艺站在客厅与餐厅的交界线上，靠着墙壁说：“厨房里有洗碗机，哥你放洗碗机就好。”

却见男人身子一顿，朝他看过来：“洗碗机，怎么用？”

张艺：？

少年似乎惊了下，站直了身子去厨房，语气还很神奇：“哥你会做饭，居然不会用洗碗机？”

“嗯。”宫衡霁神色淡定。

厨房的空间实在是太小，男人把碗筷放在台面上，张艺拉开洗碗机把东西都放进去，然后按好设定，机器开始工作。

“喏，就是这样。”张艺道。

“厉害。”宫衡霁也很捧场。

张艺便乐得嘴都合不拢。

两人坐到沙发上休息，男人的手机再次响起来。

刚刚吃饭时，就已经响了四五遍。

他盯着那手机瞧了会儿，看着男人伸手把手机像刚才那样按掉，问：“你不接吗？”

少年其实有些舍不得：“大年三十，不回去跟家里人团圆吗？”

男人笑谑：“大年三十出来加班，我还回去做什么？”

张艺只听到自己的心脏扑通跳动一下。

“难不成你想赶我走？”

“怎么可能！”听不得这样的话，少年着急脱口而出：“我才不会赶你走！”

哪怕就是为了当时男人收留他，他也不会做出那么不礼貌的事情来。

“哈。”男人破防，破颜浅笑。

张艺生生在他的笑容里生出两分后知后觉的羞涩来，坐在边上不说话。

眼睛瞄到茶几上的遥控器，急匆匆转移话题：“看电视看电视。”

“嗯。”宫衡霁笑得更加欢快。

张艺：.

烦！

张家，大年三十的这天，一家人聚得整整齐齐，出去约会的回来了，做美容的也回来了，上班更是抽了空回来，也要团团圆圆的。

这寓意着来年的一切都大团圆。

厨师的水平很好，一直以来做的饭菜都极合主人家的胃口。

一家人的年夜饭做得也丰盛。

都是些寓意好的菜，摆盘也好看。

但张父的脸色不太好。

以为那小子退圈之后会回来，但到现在也没个信儿。

他还下不去面子找人。

瞧他面色不好，张业与何芳两人自是关心。

张父嘴巴里咕隆两下，到底没提张艺。

管他那小子呢！什么时候死外面他才知道家里的好！

只是吃过饭后，一家人坐在客厅里看联欢晚会时，张父还是没忍住，询问张业：“你弟前阵子说要卖他手上的股份，你去问问。”

到这会儿他还是不想低头：“卖给外面的人不如卖给自家人。”

至少不能便宜了外人。

卖给自家人，以后若是他还想要回去，也能再买回去不是。

张父自觉自己为这孩子考虑良多，却不知道张业老早就这么打算了。

听到张父的话，他忍着笑意点头：“好。”

张父最喜欢这个大儿子的懂事，不免又对比起张艺来：“还是你让人省心，他要是有你一半懂事，我都能多活十年。”

说得好像他管了张艺很多一般。

张业在边上附和。

二人相像的脸上露出同样的钝感。

只不过一个年迈，显得老实，一个年轻，在憨厚的基础上，更添可爱。

张父喜欢张业，某一种程度上也是因为极满意他的外貌。

当年他创业时便是靠着这张老好人的脸得了不少人的信任，这才能将公司做大做强，未来张业也可以走他这样的路子。

回答完话后，张业视线重新回到电视机上，何芳顺时给张父签了一颗葡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