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年前？”栾景年对这个数字很警醒，三十年前是GM项目最初实施的时候。

她正要问细节，有一道声音传了过来。

“不行。”

在嘈杂的环境音里，明明需要抬高声音才可以听清，可这个声音却仍旧显得那么平静。

她冷漠又不讲道理，用很大的声音说话却仍旧显得很平静。

栾景年往前面看去。

顺着她的目光，霍三九才注意到那个驾驶着直升机的人。居然是杨欢。

杨欢戴着护目镜，一动不动地看着前方，并没有回头看他们，她说：“你没有权力擅自行动，景年。”

栾景年有点烦躁地捋了一把额前的头发。

她闭了闭眼睛，这代表着她心情很不好，但也就一秒钟不到的时间，再睁开眼时，她就调整好了。

她直直地看着杨欢的后脑勺，“所以我现在就要立刻去说服Winslet。”

“就像霍三九说的，我们时间不多了，必须马上行动，只要得到Winslet的许可……”

杨欢幅度不大得转了转头，似乎只是为了活动一下脖子。栾景年却被她的动作惊醒了一样，一下子停下了正在说着的话。

飞机依旧开得很稳。

杨欢说：“Winslet不会不给你许可，但是，你能拿到的权限只是针对GM项目的。景年，但你的目的，却远远不止这样。”

“如果只是为了毁掉GM，你何必跟霍三九合作呢？你有你的目的，但Winslet从来都不同意你那个想法。”

栾景年有些被她激怒了似的，声音明显抬高了很多，“你知道我想干什么！我们要发展，要继续走下去，可是我们现在的模式根本只能止步不前，难道你不明白这个道理吗？Winslet是个保守派，我承认，草创时期保守路线是最好的，可是接下来，我们必须突破，我们要拿到主动权，拿到话语权，只有这样，我们才能立足，难道你不明白吗？”

“我明白。”杨欢说。

她这样，真的让人没脾气，栾景年一拳打到棉花上，顿时也泄了气。

“小欢儿，帮帮我好吗，你明明什么都明白，为什么不能帮我说服Winslet呢？只要你支持我，我们两个对Winslet一个……”

“不行。”杨欢想都没想，甚至不等她把话说完，就干脆利落的拒绝了。

“为什么！”栾景年嚯得半站起来，她一步跨到杨欢身边，蹲在她一侧，“明明你的想法跟我是一样的，你也知道我们的组织需要一场彻底的变革，为什么不站在我这边？”

杨欢扭头看着她，“我站在Winslet那边。”

栾景年不说话，只是紧盯着她。

杨欢叹了口气，空出一只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景年，我永远站在Winslet那边，她站在哪里，我就站在哪里。”

她们两个之间的气氛变得僵持起来。

而围观群众霍三九默默地想，今天不是周二吗，杨欢翘班了？

第68章

气氛剑拔弩张，栾景年扶着椅背的手用力攥紧，可是杨欢恍若不觉，她并不理那个像一块石头一样固执地杵在自己身边的栾景年，只是很专心地驾驶着飞机。

护目镜遮挡了杨欢的余光。

她是真的连一点点余光都没有分给栾景年。

她调整操纵杆，准备下降。

机身轻微颠簸一下，栾景年松开了扶着椅背的手，她轻轻笑了一下，用很低的声音说了一句话，像是在跟自己说，“我又不是不知道你，从小你就只听她的，跟你较这个劲干嘛呢……”

这句话在湮没在了嘈杂的机舱里，没有一个人听到。

栾景年第一次见到杨欢，是在她八岁那年，也可能是六岁。

她出生在一个地下拳场，没见过妈妈，当然也不知道自己的年龄。在那里，充斥着买卖，人、体力、器官、观赏性，只要能想到的东西，都能通过交易得到。

Winslet把她带走的那一天，问她几岁了。

栾景年回答，四千六百五十块。

她唯一知道的数字，是她的价格。

Winslet拍了拍她那颗剃成光头的脑袋，“我不付给你钱，免费带走你可以吗？”

栾景年仰头去看她，不明白从哪里来了一个不讲规矩的人。

她甩甩脑袋，抬脚要走。

Winslet没有拉住她，只是站在原地说：“free不好吗？只给你这一次机会，跟我走，我就带你走。”

这个时候杨欢就站在Winslet身边。她已经长得很高了，却还是牵着Winslet的衣角不放，那双很大的眼睛却根本不往四周看。

她只是看着Winslet衣服上的花纹，深紫色的暗纹，绣的不知道是什么花，在昏暗的灯光下，没有亮片点缀的凸起纹路暗得发黑。

杨欢还是盯着衣服上的花，她开口问，“free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