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了力气，无力地跪在地上。

模糊间，齐天看到霍三九跌跌撞撞朝他跑过来。

他猛地直起上身。

霍三九满身是血，那么惨烈的一幅样子朝他跑过来。就在几步远的距离，霍三九摔倒在了地上。

齐天多么想要冲过去扶住他。

有人比他先一步过去了。

陶磊蹲在霍三九身边颤抖着手去掀他的衣服检查伤势。

齐天猛地反应过来了，是那天，是那个时候……

陶磊哭叫着抬头喊：“三爷，您救救九哥啊，九哥还有救！”

而那个齐天就站在不远处的台阶上，俯视着这一切。

齐天被关在笼子里，他的心都要碎了，肋骨疼得让他直不起腰，怎么办怎么办啊。他气急败坏地朝那个站在台阶上的齐天大喊，住嘴住嘴！他双手合十地祈祷，让他闭嘴让他闭嘴。

可是那个齐天还是说话了，他说：“不救了……”

齐天绝望地喊了起来，他趴伏在笼子里，几乎失去了语言，喉咙里只能发出无意义的音节。

不行，要冲出笼子，要阻止那个齐天。

他恍惚间看到了站在笼子外的父亲和大哥。

父亲说，这个笼子里必须死一个人，门才会打开。

他手里多了一把刀。

齐天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小小的一双，上面没有了陈年了旧伤，只有中指侧边有一个茧子。那把刀就握在他的手里。

必须杀死笼子里的人，他才可以出去。

可是……

笼子里只有他一个人啊。

齐天猛地扎向了自己的心脏。

他要剖出那颗心。

他在胸口开了一个洞，血瞬间染满了他的手。

但是，那里面空空如也，根本没有心脏。

笼子没有打开。

他听到外面的那个齐天说，“把他的心脏换给方棠。”

一串手机铃声惊醒了齐天的噩梦。

他喘着粗气，手抖得拿不住手机。已经连续很久了，混乱不堪的梦，一次次地提醒他内心最深处的恐惧。

平复了一会儿，齐天才按下了接听键。

会在早晨这个时间打电话过来，除了Dr.Wu也没有别人了。

电话里的Dr.Wu很兴奋的样子，他用法语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话又快又密。

齐天刚被他吵醒，没那个心情去仔细翻译他的话，他说：“请你用中文，Dr.Wu。”

电话那头说话才慢了下来，他说：“Lay的研究给了我灵感，我想我有办法治好九哥的失忆症，只需要Lay跟我合作，我相信我的专业水平一定能让Lay的研究有更高的效率！”

他说得兴奋，说完之后才反应过来齐天这边没有任何反应。

“齐三爷？齐三爷？你还在吗？”

齐天这才像是反应过来，他有些干涩地说，“……需要多久？”

Dr.Wu还以为他不放心，极力阐述了自己这个治疗方法的可行性，从弗洛伊德说到费伦茨，最后他再三保证：“三爷，我们已经全部准备好，最快明天就可以进行治疗，如果治疗有效果，可能只需要持续一周，九哥一定能好起来的。”

可是齐天却没有说话。

他像是慢了半拍似的，Dr.Wu催促了他好几次，他才说：“等等，再等等。”

挂了电话，齐天出了会儿神。他说不清楚现在的心情。

愧疚，惧怕，还有一些恶毒的私心。

干脆不要让他想起来，干脆让他一辈子不要知道真相。

但是，他又凭什么替霍三九做出这个选择呢？他又不是不知道霍三九因为失去记忆而多么惴惴不安。

这些情绪混杂在一起，说不清楚到底什么占上风。

齐天捂住脸，努力把所有不好的想法全部都压下去。

这个时候，他想起来，从醒来之后就没见到霍三九。

身边的位置已经空了很久。

霍三九是在做咖啡的时候接到了Josh的电话。

电话接通之后就是Josh的大嗓门，“三九三九我的九哥！”

提神醒脑，把他还残存的一点困意喊得一点都不剩了。

霍三九赶紧把手机拿远了一点。

Josh说：“我就在你们家外边这条街上，气死了，你们荣与堂的保镖真是没劲，我都跟他们说了，我是你的朋友，还是不许我过去，真是白长这么帅了，居然连我的美人计都不吃……”没说几句呢，他就张牙舞爪地把手机怼到保镖的脸前，“来来来，你不是不让我进吗，看，这是你们九哥的电话，有本事你接电话啊。”

Josh身份特殊，保镖让他靠近齐家才有了鬼。

他说：“我看你是调戏保镖未遂才气急败坏吧。”

“霍！三！九！大白天的，你居然污蔑我这个良家少男……快出来，我有正事找你。”

霍三九才不觉得这个不靠谱的Josh能有什么正事，他继续问什么正事，可Josh却死活不开口了非要先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