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玫瑰书(78)
微阖着眼,目光落在手里那封实物时, 情绪在瞬间被放大了千百倍。
“哪来的?”
半晌后,闻于野淡声问道。
他眼型狭长,尾部上挑,自带股不好糊弄的劲儿,此刻问话时, 声调乍听很平淡, 可眼神锐利得叫人几乎要无处遁形。
受不住这样的视线, 温书瑶不情不愿地说出事实, “我有个学妹和她高中同班, 关系还算不错, 稍微打听下就知道了, 这封情书也是她给我的……”
再具体的细节, 温书瑶自己也不会知道。
于是, 闻于野听完, 随意地点了下头。
全然不顾身后的挽留, 毫不留恋地往外走去。
周五晚间,交通拥堵, 纵横交错的柏油路上挤满了车流,好半天才慢吞吞地挪动下。
红灯亮起, 四周陷入短暂的停滞, 闻于野摸出手机给许荟打了个电话。
烦闷得找不出任何话来说,但就是近乎迫切地想要听见她声音, 想听她喊他名字。
嘟嘟嘟——
然漫长的拨号声过去后, 手机自动挂断, 没人接。
恰在此时,闻于野朝车窗外投去视线。
很凑巧,隔了条绿化带的西餐厅里,灯火通明环境清幽,熟悉身影一闪而过。
她和郁时年坐在一起。
几乎是猝不及防间,闻于野联想到了情书上那个“Y”。
郁时年的姓氏首字母?
许荟喜欢,或者说曾经喜欢过郁时年是不是?
念头一经冒出,便如野草肆意疯长,不休不止。
他偏头轻哂了下,无声无息里,眼底神色陡然变深。
狭窄空间里,突然响起阵手机铃声。
却是江洋打来的,问他今天怎么招呼都没打就直接走了。
闻于野兴致不太高地应付了几句,刚想挂电话,右手忽然顿住。
他罕见的沉默了几秒,像是想起什么,问,“我们高中是不是有个人叫郁时年?”
江洋也是柳城一中出来的,读书时候除了对学习不感兴趣,对其他任何人任何事都饶有兴趣。
朋友交的多,各种不为人知的八卦消息自然也都有所涉猎。
听闻于野这么一问,还真回忆起这么个人,“好像是,就在隔壁班吧,你问这个做什么?”
闻于野将车靠边停下,修长手指挑出支烟来。
“咔擦”声响,星点火光亮起。
烟雾缭绕间,男人声线低到模糊,“他和许荟怎么认识的?”
“这事你问我?”
江洋奇道,“你回个家就能问的事情,找我算怎么回事儿?”
仿佛耐心消磨殆尽,闻于野语气没什么起伏地下达着最后通碟,“不说我就挂了。”
“等下。”
从先前温书瑶的话里琢磨出点什么,江洋懒洋洋地笑了声,“许荟情书是写给郁时年的,她喜欢他?”
他俩认识也有这么多年了,关系经得起调侃。
江洋毫不避讳道,“你和她反正也是协议结婚,要是各自有喜欢的人,大不了好聚好散。”
虽然,闻于野今天出面揍人有点出乎他意料,但江洋也没多想。
严朝阳那家伙嘴贱,说的那番话正常人听了都会觉得不爽,更何况闻于野和许荟是结了婚的关系。
“好聚好散?”
电话那头,闻于野低声重复道。
江洋理所当然地“嗯”了声,“不然怎么办,她要是不喜欢你,你还能横刀夺爱,强行拆散有情人不成?”
话里玩笑意味居多,但理不假。
闻于野没说话。
良久才应声道,“你是不是说错了,和她结婚的人是我,有情人——”
他手搁在车窗外,手指轻微颤动,烟灰自然地往下落。
说话时,嗓音里有种尘埃落定的味道,“自然也是她和我。”
怎么可能好聚好散。
从结婚那天起,就没想过散。
……
许荟回家时,客厅里四处暗沉沉的,连丝光亮也无。
她以为闻于野还没有回来,于是摸索着去开灯。
却在经过沙发的瞬间,被扯入个熟悉怀抱,男人骨骼生硬,环在她腰上的手力道很大,仿佛要将人生生揉入骨血。
有点疼,偏又给人种完全出于本能的亲昵感。
“闻于野……”
许荟不解地朝他望去。
黑暗中的感官总是分外明显,她后知后觉地闻到空气里弥漫着的强烈酒味。
“你喝酒了?”
说完,许荟就看见了地上的酒瓶,里头空空如也,此刻正歪七倒八地散落在旁。
闻于野低低“嗯”了声,惯常偏冷的声线因为酒精的浸染,低哑了许多。
他眼角微挑,慢慢说道,“我记得你说过,高中有个很喜欢的人。”
那是在柳城,在他车上,许荟问他有没有喜欢的人。
然后她说,“我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