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倏然一颤，缓慢抬起头，对上那双狭长漆黑的眼睛。

江寄白的眼睛很好看。

长睫如扇, 瞳眸颜色是深沉浓烈的黑, 却又带着点细碎的光。

似是星空, 神秘暗澹, 藏匿着无尽的不可知。

夏兮觉得自己仿佛还沉溺在梦中没醒来, “你再说一遍？”

“我喜欢你。”江寄白又淡声重复了一遍, 还很贴心地表示, “能听清楚么？没听清我可以再说一遍。”

“江教授。“夏兮下意识端正了身子, 抬头看着他, “你这是在向我告白吗？”

江寄白毫不犹豫, “是。”

这一声清脆有力, 如同本能的回应，无须经过半分思考和踌躇。

没什么不敢承认的。

他就是喜欢夏兮, 这是事实无须反驳。

夏兮已经说不出自己现在是什么样的心情了。

她的告白砸了。

但她最后还是得到了她想要的那个结果，还是以她想都不敢想的方式。

她和江寄白, 是典型的一个动一个静。

夏兮本来没觉得自己作为主动那一方有什么不妥, 总得有人来主动出口挑明白这份暧昧，由她担任这个角色似乎更加合适一些。

但眼下, 先告白的却是江寄白。

他说喜欢她。

静默半秒。

夏兮低头猛地吸了一口她点的生椰拿铁, 因为喝的太快, 不小心呛住了。

“咳咳——”

江寄白眉心一跳，伸手轻拍她的脊背，“小心。”

好一会儿终于止住咳嗽，但嗓子眼依然痒痒的，有点难受。

夏兮拿纸巾擦了擦嘴边的水渍，看见上面斑驳的口红印子，顿了顿，想起来自己现在应该是个狼狈的花脸猫形象。

“……”

她僵了几秒，问江寄白：“这里有洗手间吗？”

江寄白的回答很无情：“没有，最近的洗手间在教学楼。”

夏兮又问：“我现在的样子是不是很丑啊？”

江寄白：“不丑。”

夏兮拿出手机点开前置摄像头，妆的确花了一点，但没她想的那么可怕。

之前她在网络上看过一个电视剧的片段，里面女主一哭，那个眼线睫毛膏眼影全融了，掉下来的两道泪痕都是黑色的，狼狈之中带着一丝好笑。看完夏兮买化妆品基本都买的防水防汗的，用卸妆油去卸都费劲的那种。

看她注意力偏了，江寄白提醒道：“夏兮。”

“嗯？”

“刚才我说的话，你考虑清楚了么？”

夏兮愣了愣，想起来刚才江寄白是在给她告白。

想了一会儿，她把芒果拿了出来放在桌子上。

江寄白：“？”

“芒果也跟你告白了。”夏兮面无表情道，“你先拒绝它，不然你就是一脚踏两船的负心汉。”

江寄白：“…………”

今天的场面又让夏兮想起那个江寄白和芒果手牵翅膀一起走进婚姻殿堂的荒诞的梦。

果然梦都是相反的。

梦里芒果说要和江寄白结婚，现实是芒果跟江寄白告白。

虽然这两件事性质似乎没什么区别，都很荒谬。

芒果看到江寄白，张口就来：“江寄白是我男朋友！江寄白是我男朋友！”

江寄白：“……”

夏兮：“……”

她突然有点心虚。

早知道她就不在芒果面前说这种话了，谁知道这破鸟学习能力这么强啊！

她强作淡定，看着江寄白催促道：“你快拒绝它呀！还是说你喜欢的其实是芒果不是我？你跟我告白其实是为了能更加接近芒果。”

江寄白：“……不是。”

他是个天才。

但再天才的人也会有不擅长的事，面对夏兮这个奇奇怪怪的要求，江寄白一时有些哑口无言。

他叹了口气，低眸看向芒果，“芒果。”

芒果听得懂自己的名字，软软地“喵”了一声。

对着一只小鹦鹉，江寄白实在说不出口那种伤人的话来，“抱歉。”

芒果：“不客气！不客气！夏兮是我男朋友！”

这回换夏兮：“？？？”

芒果的语言中枢相当混乱，有时候会胡乱拼接一些字词，也不意外。

江寄白闻言挑了挑眉，看向夏兮，平静道：“嗯？你是不是也应该拒绝一下芒果？”

夏兮：“………………”

回旋镖最终还是扎在自己身上了。

“我是你妈。”夏兮按住芒果，曲起手指轻轻敲它的小脑瓜，痛心疾首道，“什么男朋友，你再乱说话我就擦了你脸上的小腮红！”

芒果开始喊救命，“救命救命救命救命——”

它嗓门大，引得角落的人都看了过来。

打扰到别人夏兮怪不好意思的，她连忙跟江寄白道：“走吧，我们出去说。”

“好。”

提溜着芒果来到外面，夏兮差点儿被热浪给冲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