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晴点头，“这是个不错的结局，比起你前几次梦见自己一次次重复杀死妻子好多了，对吗？”

“对。”

“傅先生，看来这次你的治疗效果不错。”

傅沉顿了顿，然后平静的点了点下巴，表示知道。

邹晴目光从他身上落回到手边的两本书，她拿起其中一本翻了起来，一边说道：“傅先生，你在我这里接受心理治疗已有大半年时间，在药物和心理疏导的帮助下，你比初见时要精神健康很多，我也希望你能从愧疚，自责和救赎之中走出来，放下过去，重新开始新的生活。傅先生，你需要新的开始。”

说着，她抬头注视傅沉，“而且你需要一个女人。”

傅沉眼帘轻颤，他拒绝这样的建议，“我不需要。”

邹晴叹气，“你还是放不下你妻子吗？”

傅沉不语，手指却下意识曲起。

邹晴注意到他的小动作，随即低回头继续翻书，“那场车祸并不是你本意，是一场意外，希望你不要将这份痛苦完全怪罪到自己身上。傅先生，如果你妻子还在，一定不希望你这样痛苦。”

“是我提议去旅游。”

“这只是意外。”

“我妻子是为了保护我而死。”傅沉声音低哑的说道，“是我害死她。”

邹晴安抚他，“傅先生，都过去了。”

傅沉并不想在这件事上纠缠，敷衍的轻“嗯”了声。

邹晴见状，也不再多说。

之后诊室内一度归于安静。

邹晴心里清楚傅沉想用这样的痛苦折磨和惩罚自己，这也是他心理状态极其不稳定的原因，原本患有的双重人格在失去妻子后，分裂了成多重人格，顿时让病情反反复复。

虽然看上去人格的分裂像是分担了痛苦，但其实并未能让傅沉减轻多少痛苦，反而更加严重。

人格的混乱让他生活一团乱糟糟。

而这大半年来她都努力帮助傅沉，试图帮他走出阴影，不过傅沉的心房比任何人都关得严实，直到现在，才略见成效。

在过往的治疗中，傅沉几乎活在害死妻子的罪恶里。

梦境中他一次次杀死妻子，其实就是他无法接受妻子车祸死去的深层映射，每杀死妻子一次，他的痛苦就在叠加。

要是再这样下去，傅沉会崩溃，他会疯掉。

就在邹晴以为他走向自我毁灭的时候，这次他却是梦到自己与妻子一起死于大火之中，这说明他对妻子的死有了不同的认知，夹着一丝自我救赎。

邹晴不知道傅沉为什么突然心理状态好转了这么多，但俨然是一件好事。

这时，她停下翻页的动作，把书掉转，轻轻推到傅沉面前。

傅沉垂眸，看着上面两幅图案。

这是用来测试的心理书。

邹晴出声，“傅先生，上面的蛇和蜘蛛你讨厌哪个？”

傅沉打量了眼，“蜘蛛。”

邹晴翻到下一页，“内脏和人脑呢？”

“内脏。”

“斧头和木棍？”

“斧头。”

邹晴又换成另一本书，翻到其中一页开始问：“上面的小丑和胖女人你喜欢哪个？”

“小丑。”

“戴帽子的男人和戴手套的女人？”

“戴手套的女人。”

“有窗的房子和没有窗的房子？”

“有窗的房子。”

“蛇和蜘蛛？”

“蛇。”

片刻之后，邹晴结束了测试。

她将两本书放回到书架上后，转回身对傅沉说：“你讨厌蜘蛛、内脏和斧头，你喜欢小丑、戴手套的女人、有窗的房子和蛇。”

傅沉抬眸看她。

“你讨厌恶心的东西，暴力的物品，你有轻微的密集恐惧症，严重的幽闭恐惧症，不喜欢没有窗户的空间，讨厌黑暗，所以你索求光亮，温暖的地方，你极度渴求女人的安抚，你在渴求温暖的爱。”

“是吗？”

邹晴浅笑，“傅先生，你真的需要一个女人。”

傅沉表情很淡，对邹晴的话更是置之脑后。

他这辈子只会爱妻子一个，他的温舒。

邹晴见傅沉这样的神色，也知道难说服他，便说起他的情况，“傅先生，现在你的六个人格都趋于稳定，照这样下去，可能所有人格会融合在一起，你会恢复正常，但在这之前你一定要保持好心态。”

“我知道了。”

邹晴找不到什么话再说下去，心有不舍的说：“今日就到这里吧。”

傅沉闻言，没有停留，起身就走。

邹晴看着他往外走，抿了抿嘴，还是忍不住叫住他，“傅先生。”

傅沉脚步停下，回头看她，“还有事？”

邹晴迎上他的目光，“如果你现在还有时间的话，我可以约你喝一杯咖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