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早回家一次，碰巧遇见郑阿姨跨他们努力，他还不知道自己刚出门，她便出门了，若是没有郑阿姨无意中提起，他真的要信了她的鬼话。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到底去哪儿了。”木医生神色冷峻。

木姑娘心凉，自知理亏，缓缓叹气，小孩子长大了，不能骗了。

她如实交代，轻描淡写：“接了个单子。”

“你喜欢摄影，还是想要赚钱？”木医生面无表情。

木姑娘被他问住了。

刚开始决定学摄影，是因为她毁了他的梦，她拿起相机欲想完成他的梦想，一步步便走到了现在，若问她喜不喜欢？

她在学习的过程中慢慢喜欢上摄影，很多人学了之后便会厌烦，可她对这台相机爱不忍释，对她每一次定格下来的画面，格外爱惜，每天都会花大量的时间来研究。

她想，答案是喜欢。

若问她想不想拿着理想赚钱？

答案自然是想。

她没有那么伟大，可以饿着肚子捧着理想，就算想实现理想，也要填饱肚子。

她从一百的约拍，到三百的约拍，出片都是一个人完成，这些都需要金钱来维护，后来，练习到好一些之后，开始接一千，两千，三千的单子，从预定拍摄地点、化妆、提供服装、拍摄、成片都是由她一人完成。

减去成本，亦比曾经一日三份工作赚的多一些。

木姑娘回了句：“都想。”

“都想？”木医生气极，进房把她接下的单子丢在她面前：“你接了多少没有含量的单子，这叫喜欢？你拍的照片没有自己的风格，这叫喜欢？你不是都想，你是掉进钱眼里了，迷了自己的喜欢。”

“你的照片跟大多数人有什么区别？我在你拍出来的照片中看不到一点你对摄影的喜欢，你拍下这张照片的时候，有没有自己想要的东西？有没有自己的风格？”木医生疾言厉色，她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才是喜欢，根本没有方向，接下一堆乱七八糟的单子，这叫都想？

木姑娘跌跌撞撞的努力，在木医生的一番话下一文不值。

是啊，一文不值，她只不过是花费了一番心思，只不过是捧起他的理想，端在他的面前说着喜欢，却忘了，他才是真真正正看着这份喜欢的人。

她与其他人有什么区别？

可她本就是一个普通人啊，甚至连一般的普通人都及不上，他怎么会知道一个连按键都弄不清楚的人，学会这一点皮毛有多难？

即便他说的是实话，可一番话推翻了她的努力。

木姑娘亦笑不起来，神色凝结，没有片刻言语。

木医生渐渐冷静下来，脸色却仍旧不好看。

她若真的喜欢，他怎么会不支持呢？只是他看不得，她像个无头苍蝇一样，为了钱，还要捧着理想，辛辛苦苦下来，怕是两空。

尤其是近期病情开始蔓延，她接单到处奔波只会让他担心，他不是有意要困住她，只是不得已要先做好防备。

他拿出钱包，在里面抽出一张卡伸到她的面前：“这些单能赚多少钱，我现在就给你。”

木姑娘静静盯着他，没有接过这张卡：“多少钱？里面有多少钱？”

“二十万，够吗？你接下来这些单，有二十万吗？”他在家里，便早已算好，她接了一整个月的单子，除去成本时间，一个月下来，也才六万不到。

木姑娘站在灯光地下，与他有些距离，眼神里有着淡淡的哀愁，轻轻问：“为什么，我们会变成这样？”

她再穷，再为了钱奔波，受再多的气，再委屈，都不如他这一句话来的难过。

她与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样？

大概是各自都小心翼翼，不敢涉及对方到开始干涉对方一切的时候吧。

一桌凉透的饭菜，一张二十万的银行卡，以及满地都是的单子资料，客厅的时钟哒哒哒作响，两人站在对立面。

“木安，有时候我觉得我们一点也没变，可有时候，你陌生到让我难过，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木姑娘将自己放回阴暗处，与他的光明之地划分清晰：“我以为我很了解你，我时常怕你没钱，担心你因为逞强而不愿意用我的钱，今天我才知道，是我一直在赖着你。”

“对于喜欢，我的确不懂，没有人教我，喜欢是什么，喜欢这件事情应该怎么做，所以我就随着自己的想法去做，现在我才知道，这是错的。”木恬动了动，弯腰捡起这些单子：“我不能否认，我接这些单是想赚钱。”

“但如果我说接这些单子，也有想要进步的成分，你会相信吗？”都说想哭的时候，不能低头，要仰高头，不然眼泪会掉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