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恬还是跟着他，他走哪，她就跟到哪。

“你想干嘛，说吧。”木安饶是再笨，也能看出来木恬的异常，更何况他的智商居高。

他坐在床上，手里拿着一本童话故事，展开双手，作出一副应了她的模样。

木恬一巴掌拍到他的手臂上，没好气：“做你的梦。”

是啊，他不正是在做梦吗？

“你都说了一晚上了，你到底想说什么？”木安放下书，正色道。

他避无可避了，她终于把他逼到了尽头。

木恬坐到他的旁边，低头垂眼，没让他看到自己的情绪：“子书安。”

从她的嘴里听到本名，他的心颤了颤，侧过脸。

她的声音很轻，很柔，围着他的耳：“你很好，你不要因为我，成为沈俞。”

他忽然想笑，真的很想笑，他捏住她的下巴，逼她看着自己。

木恬眼里一片清明，坦然不已。

他抿着薄唇，就这样死死盯着她，想找出蛛丝马迹，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知道的？

是谁说木恬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感情太迟钝了。

是谁说木恬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看不清。

是谁说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太单纯。

她单纯个屁！！

他妈的什么都知道，还装了这么多年。

“子书安，你真的觉得...”木恬拿下他的手，轻轻笑，眼底的悲凉不再隐藏：“我什么都不知道吗？”

是的，她知道，她什么都知道，可装傻，装不知道，才是一条对的路。

她也曾挣扎，也曾痛苦，她也想有个人走到她的身边，告诉她要怎么做。

只有傻，才能瞒天过海。

只有顺应，才能让所有人都对她放低防备。

只有笑着活，才能让人相信她真的过得挺好。

她很理智，她在欺骗别人，也在欺骗自己，只有把自己骗过去了，才能骗到别人。

很坏吧？

很自私吧？

此刻，他觉得他从来没有都没有认识过她。

“你做的那些小动作，我怎么会不知道？”木恬仿佛要将他的心一层层剥开，不顾他的疼痛，无视他流下来的血，轻描淡写她的自私：“我知道，又能怎么样，你知道，我不会拒绝沈俞向我提出的任何要求，包括结婚生子。”

“我不能选择出生，不能选择被遗弃，不能选择父母，不能选择婚姻，不能选择自己，只要我想活着，那就要顺应，顺应这一切的发生。”

第202章 起点终点

“我叫了半生的木爷爷，是我的养父，村里所有人都忌惮他，害怕他，在他们的眼中，木爷爷就是一个神经病，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将我抚养长大，逼我读书，教我不要走上歪路，不要理会那些人。”

木安沉默，侧脸蒙上一层冷意，他竟真的以为她除了钱，什么都不在乎，至少，这是她给他看的样子。

“在这个世界上，这样爱我的人，他死了，死到我连安葬的地方都不知道，即便如此，我都没有哭，因为我知道他最讨厌我哭了。”

“或许上天觉得我命不该绝，我看到有人经过巷口，故意引起他们的注意，而那个人救了我们，他叫沈俞，一个干干净净的少年。”

“我求他帮帮我，他立刻就走了，那时，我觉得也许再好的人，也不会给自己找累赘，就在我已经接受现实的时候，他回来了。”

“他带着父母回来，接我们出院，给了我们一个家，他明明很喜欢干净，却一次次来帮我，再累，再苦，也从来没有抱怨过。”

“沈爸沈妈一定是很好很好的人，才能教出这么好的他。”

“他对我的好，我这辈子都还不了，我有什么呢？除了自私，我什么都没有，可是他还是爱上了我，爱上这样不完整，这样不好的我。”

木恬沉浸在自己的回忆里，看不见他清冷的视线里有一丝心疼。

“他跟我求婚，我知道，这一天迟早都回来，所以我答应了，我穿着婚纱在酒店等着他，他告诉我，很快就见面了。”

“我和他见了最后一面，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善良，为什么要救那个本来就想死的人，后来，我想起来了，当年，他也是这样走进来，救了我们。”

“你知道吗？”

“我讨厌那些像我一样的人，讨厌那些需要被救的人。”

“他死了。”

“沈俞死了。”

“我跪在他面前，像个罪人一样。”

那年，所有人都在传木恬有多爱沈俞，都在传她为沈俞哭的多惨，都在传沈俞死也值了。

他记得，他知道。

他看见了，一纸机票回国，看到她失控的情绪，哭的撕心裂肺，可他不能上去，等到所有人都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