伥人志略+番外(3)
正在此时,耳边传来一阵利器破空的声音。
一个黑影从天而降,她只知有人将自己拎了起来,被衣领勒得两眼昏花。
等她回过神来时,那怪物已经被铁锁横腰而缚,拴在了树干上。
胸前直直地插着一根木棍,却还在不停地、本能地朝她冲来的怪人。
来人救了她
“姑娘,你没事吧?”他问,声音足以使她镇定下来。
“这是什么?僵尸吗?”她移开了眼睛,望向对方。
眼前是个年轻男子,面目俊朗,目光极有神锐。
跟所有人一样,他对她的嗓音有些诧异,忽地警惕起来:“姑娘可有受伤?被咬到的话可是会传染的。”
她翻看了两遍污迹斑驳的手,抬起头来摇了摇。
“你的脸。”他指了指,甚至低下头凑近来仔仔细细地察看着。
她连忙用手摸了摸,意识到是刚刚掉下来时被刮伤的,“这是树枝伤到的。”
男子点了点头,直起身子,“没事就好,若不然就麻烦了。”
“此地不宜久留,我领你下山。”他一边说,一边往山下走。
身后的铁链刺啦作响,她急忙追上去,又问:“这到底是什么?”
男子回:“就是悲田坊的病人,得的好像是羊角风。”
她很确信不是羊角风,羊角风也不会传染,但嘴上却问:“悲田坊里的人都是这种病?”
男子又道:“并不是,只有隔院的几个病人是,所以需单独看管。今日不知怎么跑了出来。”
这就是说,如果岳庸也在隔院的话,很有可能就是同样的病。
二人一路向下,路两旁的花丛网着彩蝶,祥和得像是没藏过一点杀机。
男子的身影也在繁盛的花木里时隐时现,但他并没有忽然消失,她走得慢了,他还会停下来等,后来干脆放慢了脚步。
李及双跟了一会,忽然叫住他,指着他的脖颈处的一抹鲜红问:“你这儿是不是被抓伤了?”
对方低头去找,却看不到领上的血渍。
她将手伸过去,触到了他的衣领,对方猛然一退,倒把她吓了一跳。
“怎么了?”她一边问一边警惕地环顾了四周,并没见异常。
他垂了垂眸,清了清嗓子:“男女授受不亲,姑娘请自重。”
李及双一愣,自嘲一笑,倒是她鲁莽了。
可是他刚才盯着她脸的时候,难道不是更过分?
好在他的样子倒不显迂腐,腼腆的少年气从乌浓的双眸里涌出来,仿佛怕他伤了自己一般。
她冷哼一声,背手转身上前:“趁你还清醒着没发病,赶快带我下山吧。”
“那血不是我的。”他连忙解释了一句。
“哦,是吗?”她翘了翘尾音,也不回头,走得更快了。
“今早帮病家杀鸡,那血是鸡的。”他在身后追得紧,还有点急眼了的架势。
李及双笑了,她马上就猜出来这位三拳两脚就能制敌的少年豪杰,竟然连一只鸡都搞不定。
第2章 弦孤韵,至天阶
又走了不多时,她就望到了寺庙的双檐庑殿顶和正脊上的翠色琉璃鸱吻,稳稳当当,恍若隔世。
男子指着一条泥路,道:“姑娘,从这可绕过寺庙下山。”
他说了数次,李及双才回过神来,意识到他是在叫自己。
姑娘,从来没有人这么叫过她。
“公子认识岳庸吗?”她问。
男子认真想了想,答:“没印象,我只是偶尔来帮忙的,并不清楚都有什么人。”
她没有深究,转而问问:“那,官人如何称呼?”
男子面色一讶,“你知道我是官家人?”
李及双并不知道,她只是猜测。
她看他身姿形容端正挺拔,身手利落又有章法,近着望她时从眼神到气息都没有狎昵的心思。
正直到近乎赤纯,并未沾染半分江湖杂气。
他听到岳庸的名字时有些意外,说不认识时又有些故作的轻巧,反而露出了马脚。
“在下姓沈……”话到此处,耳门里冲出来一个女子,生生地截断了他的话。
那女子一把抱住李及双的脚,低声哀嚎道:“奴婢该死,奴婢该死,走得太快,等发现丢了主子时,往回找了许久都没找到。”
男子瞧着气氛不对,立刻拱手告辞。
等人走远了,李及双才抽出右脚,朝那婢女的指掌上用力一踩,踩到她吃痛噤声,才说:“这样就对了,你不能光喊,要流点泪出来,演的戏才有人信的。”
婢女不敢抽出手,只能不停磕头:“主子惩罚的是,奴婢再也不敢了。”
李及双笑了,笑在嘴边凝成冷冷的弧线,白玉雕的仙人成了邪祟,“也没有下次了。”
其实她知道是谁下的毒,包括这次引她上山的幕后黑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