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晚上七点，你必须要来见我。”杨珍用命令的语气，陡然拔高音调，“听到没有？”

林时泱眉头皱紧：“我明后天有期中考试。”

“七点怎么也应该考完了吧？你别想拿考试当借口。”

“可我还要复习。”

“我不管，如果你明天不来找我，我就在你学校门口撒泼打滚，说你铁石心肠，不要我这个妈了！你想想到时候你的老师和同学都会怎么看你。”杨珍的语气变得甚至有些得意，势在必得，仿佛手里已经掌握了不得的筹码。

空气几乎凝结成冰。

半晌，林时泱终于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她屈服了。

“我知道了。”她顿了顿，似乎是在对杨珍说，也像是在对自己说，“这是最后一次。”

嘟嘟的忙音响了起来，房间里静得可怕。

林时泱靠在窗台边，垂着眼睫，感觉浑身上下的力气都被抽干。她强打起精神到洗手池洗了把脸，抬眼瞥到镜子中的自己，脸色白得吓人。

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呢。

所谓的家人，于她而言居然宛如梦魇，蔓延纠缠，怎么也无法摆脱。

第二天，方希见到林时泱的第一句话就是：“我去！泱泱，你该不会晚上一整宿没睡吧，黑眼圈都快变成熊猫了！”

一中和三中交换考场，每个班级的考场分布都是打散的，不过很幸运，她和方希正好分到同一个考场。

方希把小镜子支起来，林时泱往里看了眼，没忍住笑了：“还真挺像个熊猫的。”

“泱泱，你怎么憔悴成这样，难道复习了一整晚？”方希有点难以置信。

林时泱摇摇头：“没怎么复习，我只是有点失眠。”

预备铃声打响，她们拿好文具袋往教室里走。

第一科考语文，林时泱习惯先扫一眼古诗文默写，看到题目以后稍稍松了口气，都是她会背的。

语文考试结束已经十一点半，刚好是午休时间。方希一边拉书包拉链，一边忍不住嘟囔：“有几篇文言文太长了我就没看，没想到居然真的会考，监考老师是不是想存心为难我们。”

“有几个生僻字确实不怎么好写，难度系数很大。”林时泱垂眸看着手中的饭卡，思忖片刻，“按道理今天中午我们应该在三中的食堂吃饭，一中的学生卡可能不适用了。”

“没准是收现金呢，听说三中的饭可好吃了，走走走，我们去见见世面。”方希迫不及待地拉着她往外跑。

林时泱有些食欲不振，又不想扫了方希的兴致，象征性地吃了两口。

方希说：“下午考我最讨厌的数学，估计考完我就凉凉了。听说三中校门口有家冰粉店，考完咱俩去吃冰粉放松放松怎么样？”

想到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林时泱叹口气，轻轻摇头：“对不起呀，考完以后我有其他安排了。”

方希可怜巴巴地说：“可是我们好久没一起出去吃东西了。”

林时泱不忍心拒绝她：“好吧，不过我们可能得速度快点。”

得到她的同意，方希心满意足，一边加快吃饭速度，一边提议：“距离考下一科还有挺长时间呢，要不我们趁这个机会在三中好好逛逛？”

反正也闲来无事，林时泱点头答应。

非考试期间不允许学生进入教学楼，所以大部分学生都聚集在操场。林时泱远远看了眼，乌泱泱一群人，一下子就没了去操场的欲望。

“这天热死了，只有操场有遮阳棚，结果操场人还那么多。”方希拿手遮着太阳，忍不住小声抱怨。

林时泱轻轻嗯了声，和她找了个阴凉的地方坐下。感受到手机微微震动，她看了眼消息。

倪野：［在哪］

嘴角不受控制地弯了弯。

［操场附近。］

［门口便利店，等你］

收起手机，倪野一抬头瞥到陈思南别有深意夹杂着控诉的眼神。

他不紧不慢：“怎么了？”

“野哥，你背叛了我。”陈思南心痛不已，捂着胸口作吐血状，“你以后还在乎我吗？”

倪野敷衍应声：“在乎。”

“所以是真的是吧，你们两个是真的暗度陈仓了！”陈思南如遭晴天霹雳，难以置信地抱头蹲下，演起来了，“我不相信！我不相信！这一切都是假的！”

被他吵得脑袋疼，倪野忍无可忍给了他一脚：“滚。”

陈思南嘿嘿笑了两声，又贱兮兮地贴回来，刚想说什么，忽然嗅到一丝不寻常：“野哥，不会吧！你今天喷香水儿了？你身上怎么有股花香味，娘唧唧的。”

香水？

倪野垂眸看着自己身上这身白衬衫，不知想到了什么，嘴角弧度逐渐扬起：“是吗，我觉得还挺好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