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谁都没跟他说，他也是心魔，却什么都不知道……

“师妹。”宣尘抱着宁清棠进门，看到他跪在血泊里哭，面前是颜祁的衣袍，声音不受控制的有些抖，“这是……”

“大师兄，颜祁跟师尊一起，一起……”淮玉抓紧了手里的折扇，泣不成声，“他成全了师尊，护住了小师弟，也护住了我，他……他骗我……”

宣尘沉默着，心知此刻自己身为大师兄更该照顾好剩下的师弟师妹，走过去将宁清棠放在榻上，然后才俯身去拉淮玉，“师妹，你先给小师弟疗伤，师尊和颜祁舍命保了小师弟，万不能让小师弟有一点闪失。”

安抚了淮玉，盯着他给宁清棠施针疗伤，伤势稳定下来宣尘才传音叫来闻澈。

淮玉惊忧过渡，抱着折扇伤心不已，此时也需要人看着，他一人又要看护师弟师妹，又要为师尊与颜祁安排身后事，实在分身乏术。

“师叔！”

闻澈还未进门就大声唤他，抱着一团魔气萦绕黑漆漆的东西跑到他面前，“师叔你来看看这是何物，既有正道灵力气息，又魔气缠身，我好像还感受到了一点剑尊的灵力。”

宣尘还未来得及细看，身后神情呆滞的淮玉突然冲过来，“颜祁，是颜祁！”

他一把将那物从闻澈手中抢过，抱着又哭又笑，“大师兄，这是颜祁的本体！师尊保住了他性命……”

淮玉急急忙忙的输送灵力，触及到一本同源的灵力，那黑漆漆的东西顷刻间化作刚出生的婴孩，在他怀中高声啼哭。

“颜祁没死，大师兄，颜祁没死，那师尊也……也一定还有一线生机……”

淮玉将两人的身世和盘托出，宣尘听后却并未像他那般欣喜，依旧表情沉重，与闻澈一同沉默着，谁都没有说破。

颜祁一息尚存，只能说明辞渊的生机更少，两人飞升时已为一体，辞渊竭力护他，自身便要承受更多。

淮玉从小就被颜祁照顾着，还有宣尘一起带他，现在哪里会带什么刚出生的婴孩，抱着颜祁不知所措，宣尘接过来耐心哄到不哭，又寻了些羊奶来喂，还要劝淮玉去休息，守着宁清棠查看情况，忙完这些事已是月上中天。

中间闻澈出去处理了不少要紧的事务，再回来时看他坐在床边盯着宁清棠满面忧心之色，眸中尽是心疼。

“师叔，你歇一歇吧。”

他只顾着照顾师弟师妹，可闻澈看到的，却是他也失了师尊，也是悲痛难忍，却要强压着，一人撑起师门，半点难过都不敢露，生怕师弟师妹看了会更慌乱。

宣尘没回应，只轻轻拿起宁清棠的一缕头发放在掌心，嗓音满是担忧，“小师弟没了师尊，就算是醒了，只怕也要受不住的……”

闻澈看着宁清棠的满头白发，先是震惊一瞬，而后又无奈的叹了口气。

悲痛过度一夜白头，他原本以为只是话本中的杜撰，未曾想，他那胡作非为娇气张扬的小师叔，有一日真的因道侣离去白了头。

“师叔，若是小师叔醒了，问起剑尊……”

“那便瞒着，只说颜祁还在，师尊便还有生机。”宣尘沉声嘱咐，“能瞒一日是一日，即便希望渺茫，让小师弟等着，也好过绝望，否则以小师弟的性子，闹着要随师尊而去，我们怕是拦不住。”

宁清棠一直没有醒，宣尘和淮玉每日轮流守着，守了一个月也不见他有苏醒之兆，只是整日在昏睡中呢喃落泪。

“辞渊……辞渊……”

“我错了，我不骗你了……”

“我知错了，你回来，不要飞升……辞渊……”

淮玉给他施针，丹药流水似的喂，却始终不见好转。

“今日可有好些？”昏睡不醒日渐消瘦，连魔气都在消散，眼看殿内全是宁清棠散出的魔气，宣尘一日比一日急。

再这么下去就是神仙也扛不住，更何况宁清棠被打断了飞升，只能算是半神之躯。

“是小师弟自己不肯醒。”淮玉摇摇头，“一直认错，只怕是在怨他自己害了师尊。”

“大师兄！”不过七八岁模样的少年跑进来，手里拿着把折扇，叫的是大师兄，跑向的却是淮玉，“母老虎你看，我新画的扇子！”

颜祁化形后长的很快，几日便长成了这么大，后来就不再长了，没了记忆，心智也和孩童一样，淮玉试了很多方法都没用，现在就算被叫母老虎都不揍他了，只抱着他叹气。

“颜祁这样，估计只有师尊回来，他才会恢复。”宣尘长叹一声，与淮玉对视着，相顾无言。

又是几个月过去，某日宣尘与淮玉一同找寻不知躲到哪里玩闹的颜祁，找到人刚回到寝殿，竟然看到宁清棠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