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宸把这句话删掉，思来想去，删删减减。

他和人斗嘴时没输过，但这会儿，正儿八经的关键时刻，那链子是直往井里掉。

最后编辑好一句：【刚才有点事，没来得及看手机】

发送。

至于什么事。

当然是……帮她实现愿望的事。

可尤娜还是没回消息。

萧宸准备继续赶路前，又忍不住发了一条——

【生气了？】

他又给乔睿发了条消息：【她在干嘛？】

天色一点点地暗下去。

萧宸开车速度加快，好在路上车少，到市里比想象中要快。

市中心这边堵车很严重，萧宸挤牙膏似的往前开。

期间，堵着的时候，他又拿起手机。

乔睿回复了：【和司机聊天呢】

乔睿：【放心，是个大叔，没你帅】

但尤娜仍没有回复他的消息。

“……”

要命的是，他们平常联系，只通过微信。打电话还是语音通话，他们甚至，连手机号都没存。

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过，等一条消息这么抓耳挠腮的时候。

他不禁想起上大学时，尤娜也经常给他发消息。

那时候，他不想给她任何希望，所以她发来的消息，萧宸一般都不回复，就是回复，也只挑重点的回。

他这么无所谓的一个人，此刻等人回复，都这么焦急了。

那时候，还不到二十岁的尤娜，在等他回复时，只怕会更难过。

回想起那段时间，她的热情和等待，换来了他的冷漠和拒绝。

萧宸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心里暗骂了自己一句：“你他妈真是个混蛋。”

车子极为缓慢地往前走，萧宸无意间看到了斜前方一辆大巴车。

他上午没有注意尤娜坐的大巴车牌号，但模样来看，十有八九就是那辆。

车一辆接着一辆，沙丁鱼罐头似的。

萧宸盯着那辆大巴，缓慢地向前移动。

他紧跟着，果然那辆大巴就是他们的，大巴进入了学校。

他也停到了学校外面的停车场。

尤娜和一众学生走到学校门口，在学校门口道别。

她等学生们一一走完后，才准备回家。

不等了。

不想等了。

尤娜的背影在他视线内逐渐缩小。

他打开车门下车，加快步伐，走到她身后，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尤娜被这突如其来的力量吓到，身子明显一僵。

可当她回过头，看到人后，忽地又放松下来。

冬日夜里的街道，车水马龙，灯光璀璨。

不知是不是错觉，萧宸目光幽暗，身影落寞，眉头紧锁，一改往日吊儿郎当的形象。

和这繁华一景儿格格不入。

尤娜胳膊被他攥着，她怔怔地看着他。

萧宸哑着声问：“为什么不回我消息？”

“……啊？”她心一颤，连忙拿出手机，长按开机键，真诚解释道：“天气太冷，手机自动关机了。”

萧宸低头，才发现她手机屏幕摔裂了。

“怎么回事？”

尤娜把手机藏在身后，“手机没有贴膜，没事的。”她问：“你怎么回来了？不是明天才回来吗？”

“我想见你。”

四个字，每个字都赋予了隐形的重量。

街道上鸣笛声不断，街头三两行人谈笑风生。

所有的背景音都被她过滤，只有这四个字，钻入耳中，直达心底。

他们站在人群中央，互相深情望着彼此，视线被占据得满满当当。

尤娜半天憋不出一句话：“你——”

萧宸垂下眼，像个找不到回家路的小朋友，“给你发微信了，你不理我。”

“不是的。”尤娜刚才只是轻描淡写地解释，但听到萧宸沉闷的话，和垂丧的神情，瞬间慌了。

她语无伦次地解释：“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手机最近掉电特别厉害。从百分之五十掉到了十，然后就关机了。我没带充电器。想着，也没什么重要的事，所以就没有借充电器，想回家再充。”

萧宸轻轻地点了下头，“知道了。”

尤娜忽然凑近他，声音轻柔，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颤音：“你是不是生气了？”

“没有，”他说：“你跟我去一个地方，好不好？”

“好。”

她跟着萧宸回到车里。

萧宸主动凑过来，帮她把安全带系上。

尤娜心跳加速，不知道他怎么了。

“对了，”她试图打破这莫名其妙的气氛，“乔睿和宋岩一起走了，说是玩一会再回家。”

萧宸敷衍地嗯了一声，看起来对他表弟的行踪完全不在乎。

她又试探问：“我要不要给他说一声，你回来了？”

“不用。”萧宸扭头看她，一字一句，比刚才平静些，“我是为了你才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