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情(56)
结果一夜之间,在舆论的推波助澜下,语意反复曲解变幻。
最终一边倒变成了旁郁立疑似出轨同系女生,强凹古典天才乐手人设遭反噬。
学分不够被退学、抑郁症明显等假新闻层出不穷,模糊不清的偷拍照片也开始在人人网、微博四处流窜,哪怕穗和曾经用小号偷偷解释,图片中的女生好像是一起学琴的学生,也遭到了网友的攻击和谩骂,不敢想象如果知道图片中的人是她会怎么样……
再后来,旁郁立失去联系,倒在血泊,生如芥子,弥散微尘。
留给穗和的最后一句话是,保护好自己,帮我保守秘密。
故事的最后,大概除了穗和,谁也不记得他了。不止互联网没有记忆,其实人也没有的,那些说喜欢他的人也都不记得他了。
…………
当然,姜慧没有说得这么客观,以她作为旁郁立表妹的视角,她始终不认为旁郁立和穗和的关系只是简单的朋友,于是这部分她没有刻意隐瞒,只是没有讲述。
傅令絮在回想这些时,人已经换好了衣服。
拨出去的电话隔了很久才有人接,像是在故意惩罚他,他寥落又理解似的扯了下嘴角,将桌上的车钥匙拿起来。
车辆启动,低声轰鸣,手机亮了一下,傅令絮立刻去摸,发觉只是连上了车载蓝牙的提示信息,穗和并没有回复他。
他默念着,“我情愿你是真的睡着了……”
这一路,他仍在思忖着这些事。
人没有办法走回头路,这不是指事情上,哪怕是一丝一缕的情绪,他已经在这些年长成了温柔沉稳的模样,脸孔的线条流畅清峻,戴上眼镜,斯文优雅,这不是一天两天炼成的,不怒自威,对任何事的局面有理解,能掌控,不脱轨,这更不是三言两语能形容的。
他是个正常的男人,有着更为强烈的占有欲和偏执。如同他坦诚告诉穗和的那样,他是个俗人,他不是大艺术家,他要用那些世俗的东西买断她的人生,他要开花,要结果。
这些跟少年时那些朦胧美妙的情感不同,是多苦少甘的茶,是淡烈交缠的酒。于他而言,爱情已经不是人为悦己者容的年纪,是士为知己者死的关系。
他深知这些无从对比,无需解释,也仍是在意。
心底一潭冰水碎裂化粉,无声无息融化着,他介意的不是少年破碎的白月光,相反,他很感谢穗和的人生里曾经有过这样一个人,至少那时候能让她多一份安全感。他只是自认一贯周全敏锐,将感情看得极重,却根本没有办法安抚她心底最脆弱的那一角。
傅令絮平稳开着车,在无人的车道上有控制力的增速。
/
傅令絮推门进来时,动作很轻,迎面撞上正在喝冰牛奶的穗和。
她靠着半面墙慵懒疲乏地站着,室内没有开灯,借着冰箱内的灯光从塑料盒里摸出一颗已经洗干净的草莓,一口吃不进,冻得她牙齿打颤,比预想的更加惊心。
“你怎么现在回来了?”
穗和没有移开眼神,盯着墙上慢悠悠的时钟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南安普顿到伦敦坐火车至少得花一个半小时,开车估摸着得四小时。她暗暗计算了一下,就算傅令絮从凌晨三点开车出发,怎么都跟赶早班火车到达的时间一致。
以他的性格,大概不会做这样莽撞、缺乏理性的事情。
于是,穗和说得肯定:“才七点多,你赶第一班火车回来的啊。”
傅令絮没有答复她,只是换了拖鞋,走过去将她从冰箱旁边拉到另一侧,替她关上门,“不怕冷是不是?”
“不冷啊,我做噩梦了,醒来一身汗。”
听到她这样说,傅令絮眼中闪过一丝心疼,转而是藏不住的歉意。
“不是因为你没在我就做噩梦,不至于,不至于。”穗和手上还抓着大毫升的纸盒牛奶,也没法儿立刻去抱住他,重新将冰箱门拉开,“我醒来才看到你给我回消息了,我不是故意不回复,也不是在跟你闹别扭,是真的把手机关了……”
“是吗?”
“是。”穗和有过短暂的犹豫。
接着说,“这样对比可能不恰当,但是我就想跟你说,我这人动不了真格的,也从来不难为自己。小时候我妈喊我下楼,拿发夹给我,说姐姐选了蓝色的,我就会别扭的想着,那为什么不让我先选?我不想每次都是拿剩下的,像是买给姐姐,不得已一碗水端平也给我买了一个。但是我只会装作不在意的说,那下次让我先选哦,然后开心的收下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