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只有感受过才能有更加深刻的认知。

异灵苏青也在此时，像是人偶戏的表演者一般，轻轻抬动着一根手指。

而后，即便贺景同极力反抗，他也依然看见自己的右手，控制不住地将名九关架在了脖颈之处。

身体内部的力量快速涌向手腕处，试图夺回对身体的掌控力。可来自外部的极致压力，却又始终不给机会。

贺景同握刀的手颤抖得越来越厉害了，他脖颈也出现了明显的一线红。

“你的反抗没有任何作用，被我的界域控制以后，你就只是会被我随意玩弄在掌心之中的人偶。”异灵苏青的指尖轻轻挑动，眼神中傲慢十足。

可之后，贺景同却睁开了那双黝黑的眼睛。

那双眼睛太过于空了，里面没有任何情绪上的认知容纳，无论是负面与正向，都毫不存在。

没有愤怒，也没有害怕，有的就只是冰冷的审视。

——他就像是在通过那双眼睛，看清他全部的弱点。

这一想法促使着，异灵苏青后面说话的声音都变小了许多。

许是觉得这种变化太过丢人，他声音又重新抬高后道：“你难不成以为，连S级灵师具备的基本灵魂力量储备，都没达标的你，还能反抗我不成？”

“不试试又怎么知道。”贺景同脖子上的血，已经顺着脖颈朝衣领内部滑落。

远处冷然旁观的异灵傅泽荀，眼里也划过了一丝明显的期待情绪。

贺景同要怎么做呢？

是像曾经贺榆年做过的一样，持续维持着超大范围的界域，还是尝试通过异灵苏青，去学习新的界域使用方式？

这个问题，异灵傅泽荀发自内心的期待答案。

而就事实结果来看——

异灵苏青牌经验包还是很强大的。

贺景同周身白色的力量不断冲击着那些赤红，乍一看无关痛痒，可却又在不知不觉间，白色的力量已经能在对等的情况下，将那暗红的异灵力量碾碎。不同于人偶的控制作用，雷电是从来都不曾掩饰自身暴虐的输出型界域。

与其将这份界域用作自己身上防御，贺景同宁愿将全部力量爆发，只针对异灵苏青一个。

这样最差也能做出极限一换一。

再有就是，别忘了，这里还存在着绝对不会让他死去的异灵傅泽荀——

那又何必有什么后顾之忧！

和系统绑定的名九关，转眼就被收回了系统空间。异灵苏青还来不及好奇，仪刀究竟到了哪里去，下一秒就听见贺景同那平稳的声线响起：“界域——银索。”

刹那之间，贺景同体内所有的白色力量都被抽空，那些原本大面积放出的雷电界域，也像是被抽取了力量一样，肉眼可见的寂灭消散。

半空之上，只一个眨眼的功夫，就凝聚出了无比厚重的白色云层。

过于纯粹力量形成的东西，天然就带着极大的威压。

异灵苏青本能察觉不对后，脸色瞬间大变，却又在还未反应过来之时，听见了贺景同落下的“索”字尾音。

从天而降，直径约有两米的“闪电”，以当事人难以给出明确反应的速度，坚定地命中了异灵苏青。

但那与其说是闪电，不如说是持续时间已然超过了十秒的光炮。

一切都发生在瞬息之间，过于庞大的力量，只掀起的余波，都在顷刻间将宿舍楼震到大面积开裂。

异灵苏青所在方位更是惨不忍睹，一眼望去，遍地都是裂谷，碎石散落四处，犹如废墟。

但要说真正凄惨的，却是光炮结束后，站在原地，身上布满了肉眼可视裂缝的异灵苏青。

他的头颅就像是硬生生被敲裂了一样，有着不止一道的裂痕。其间却并没有鲜红洒落，有的就只是不断向外渗透的暗红力量。

千钧一发之际，贺景同的力量已经全部打了出来，即便异灵苏青控制少年自杀，也已经无用。

是以选择解除人偶的控制效力，中断了大量抽取力量的界域之后，异灵苏青又拼尽全力的推出一个有防御作用的立场。

可即便如此，他也还是险些彻底死去。

那种感觉，甚至让异灵苏青觉得，若是就此死去，他甚至还比不上他的原体。

至少原本的人类苏青，死后留下了一道残影。

而他死去……

却将连残影都无法留下。

那种连灵魂都要被彻底碾碎的恐怖力量，让异灵苏青双膝一软，彻底跪在了地上。

说不清是被庞大的压力打击，还是单纯的精神已经无法支撑……

异灵苏青只知道，他已经无法在此时提起继续和贺景同对抗的勇气。

不同于他身上满是裂痕，半跪在碎石和裂缝之间的狼狈模样，站在完整地面上的少年，唯一的伤势，就只是脖颈处的一道鲜红。

对比于此刻，大量建筑塌陷开裂的场面，贺景同身上的那道伤口，看起来倒像是能让他能完美融合进这幅场面，却又绝不会显得凄惨的工具。

而异灵苏青……

则无力反抗。

“果然还是A级灵师的灵魂力量储备啊。”异灵傅泽荀看都没有看异灵苏青一眼，他关注到的就只有，贺景同针对单体的界域攻击，原本可以直接秒杀异灵苏青，实际上却并没有做到这点。

这儿的问题，就只是单纯的力量不够。

贺景同需要足够的时间成长，才能让灵魂力量也大幅度精进。否则即便技巧方面已经完美媲美S级灵师，实际表现出来的效果，却要差上许多。

尽管心底如此评价，但异灵傅泽荀却依然明白，贺景同已经越发向那个传说中的存在靠近了——

异灵傅泽荀不能完全期待同为人类的其他家伙，以劝说贺晚靳的方式斩断贺景同的契约，故而他只得在此时就彻底做好，以杀死贺晚靳的方式，切断贺景同的制约……

种种想法一闪而过。

不过在此之前，异灵傅泽荀更多注意到的，是贺景同那移到自己身上的目光。

少年就站在那里，没有任何人能发现，他已然毫无力量可以动用，但那双黑沉的眼眸，却让异灵傅泽荀也不自觉的倒退了一步。

那是面对纯粹力量的恐惧。

犹如始终凝视，却不曾收到回眸的深渊，于此刻终于向渺小的凡人投下了视线。

那象征无法挽回的绝对死亡。

异灵傅泽荀到底担心下一道光炮糊自己脸上，他迅速冲到异灵苏青的身边，拎着已经完全无力的后者，快速离开了学院。

直到异灵傅泽荀的身影彻底消失，贺景同才放任自己倒向了地面。

与此同时，在他眨动着眼皮，彻底陷入昏睡之前，倒是看见了一个，于此时还不曾见过的身影，走到了他的身前。

那人低着头，嘴角噙起一丝笑意，语气有些含糊地说道：“说起来，只要你没有彻底变成异灵，那又有哪个人能说，你不是属于人类的传说呢。”

系统空间里，贺景同的意识体正看着这幅画面，手中的红茶杯子却僵硬在了他的手中。

系统懵懵地问了一句：“这是谁？”

“原《异灵》第二十三话出场的，三叔的队友之一——柳书玉。”

系统也顿时反应过来：【就是那个在原本剧情里，弄死了所有桃花源相关实验者，却又在灵师法庭上，只得到一句正当防卫的狠人？】

“是的。”

【嘶……那她不应该那么早出场才对吧。】

贺景同没有见过的人，多视角功能，也没有办法从那人的角度开启。

因此系统已知情报也就只是，柳书玉后来折腾出来的种种事宜。

认真来讲，20年前贺晚靳主动组织小团体，用于对抗异灵同学的行为中，就有着柳书玉明确的引导。

那是一位极其擅长将自己隐藏在幕后，却不露丝毫痕迹的人。

理论上她根本不具备出现在学院的可能，而一旦她出现了，贺景同倒也不是猜不出缘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