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海豚的女孩(都会爱情系列)(13)

沈鱼自己记错了?她但愿如此,女人一般不会抽骆驼牌那么浓烈的香烟的。

沈鱼喝光了面前那碗热腾腾的罗宋汤,伸了一个懒腰:「现在好多了。」

翁信良握着她的手,她的手传来一阵温热:「果然好多了。」

「我想去吹海风。」沈鱼说。

「你不怕冷?」

「陪我去。」沈鱼把手伸进翁信良的臂弯里,在海滨长堤漫步,她倚着翁信

良,感到自己十分可恶,她一度怀疑他。她用鼻子在翁信良身上嗅。

「干什么?」

「烟味消失了。」

「味道总会随风而逝。」翁信良说。

其实马乐在那天跟沈鱼喝过下午茶后,立即跟翁信良通电话。

「她问我彼得玩什么音乐,我说是地下音乐。」

「糟了,我好像说是流行音乐。」翁信良说。

「她听到答案后,精神一直不集中,所以我告诉你。」

「谢谢你。」

所以,今天晚上,当沈鱼问彼得是玩什么音乐时,他其实早有准备,就说地

下音乐吧,这个答案是沈鱼最后听到的,比较刻骨铭心,而且由于女人都不想伤

心,她会怀疑自己,却相信男人的说话。

这个时候,沈鱼睡在他身边,她的身体不停抖颤,手掌冰冷,蜷缩在被窝里

「你发冷,我拿药给你。」翁信良喂她吃药。

他看到她痛苦的样子,很内疚,很想向她说实话。

「你会一直留在我身边吗?」沈鱼问翁信良。

翁信良握着她的手点头答应。

她的身体有点儿痉挛。

「不行,我要带你去看医生。」翁信良把她从床上抱起来。

「如果我死了,你是不是会比现在爱我?」

「你不会死的。」

他把沈鱼送到铜锣湾一间私家医院的急症室,登记之后,他扶着沈鱼坐在沙

发上等候。他意识到有人盯着他,翁信良抬头看看,是胡小蝶,她为什么会在这

里?胡小蝶穿着一身黑衣服,正在抽她的骆驼牌香烟,翁信良的确很震惊。胡小

蝶把目光移向远处,静静地抽她的烟。

「那个女人也是抽骆驼牌的。」沈鱼对翁信良说。

沈鱼觉得这个抽骆驼牌的女人有一股很特别的味道,她终於知道也有抽骆驼

牌的女人。

「小姐,这里是不准吸烟的。」一名护士跟胡小蝶说。

「对不起。」胡小蝶把香烟挤熄在一个她自己随身携带的烟灰碟里。

翁信良斜眼看着胡小蝶,他害怕她会忽然走过来跟他打招呼,但,现在看来

,她似乎不会这样做。她不是去了外地吗?为什么会在急症室里出现?她脸上没

有痛苦的表情,不像病得厉害。她越来越神秘,已经不是以前的她。

护士叫胡小蝶的名字,她进去急症室。

翁信良觉得自己很可笑,他刚才竟然有点儿害怕,他不懂得处理这个场面。

女人原来比男人镇定。

护士叫沈鱼的名字,翁信良陪她进入另一间诊症室。现在,胡小蝶跟沈鱼分

别在两间房里,翁信良比较放心。胡小蝶会在外面等他吗?

翁信良陪沈鱼到配药处取药,胡小蝶不见了,她刚才坐的位置,给另一个女

人占据着。

「我想去洗手间。」沈鱼说。

「我在这里等你。」

沈鱼进入洗手间,医院的洗手间一片苍白,有一股强烈的消毒药水味道,刚

才那个抽骆驼牌香烟的女子站在洗手盆前面抽咽,沈鱼下意识抬头看看她,她向

沈鱼报以微笑。沈鱼走进厕格里,她想,这个女人的烟瘾真厉害。她并不知道,

这个抽烟的女人正是翁信良曾经爱过的女人。

胡小蝶终於看到翁信良现在爱着的女人,这个女人好像比她年轻,今天晚上

因为患病,所以脸色苍白,嘴唇干裂,头发比较枯黄干燥。翁信良说,她是海豚

训练员。时常泡在水里,也许因此头发变成这个颜色。她的身型很好看,也许是

经常运动的缘故,她自己就比不上她了,但论到容貌,还是自己胜一筹。翁信良

从前跟她说,女人的身段不重要,样貌最重要,现在竟然改变了品味,这个男人

是不是老了?

沈鱼从厕格出来,这个穿黑衣的女人仍然在抽她的香烟。她在镜子里偷看这

个抽烟的女人,她的容貌很细致,有点像缇缇,的确有点像缇缇。

翁信良在大堂寻找胡小蝶的踪迹,他想跟她说几句话,没什么的,只是几句

关心的说话。

「你找什么?」沈鱼叫他。

「没什么,走吧。」

胡小蝶看着境中的自己,看着看着,竟然流下眼泪,虽然她仍然很漂亮,可

是已经老了,受不起跌宕的爱情,她要回到翁信良身边,她要把他抢回来。

第二天早上,翁信良回到诊所,叮当不见了。

「胡小姐把它带走了。」朱宁说。

中午,沈鱼打电话给翁信良。

「你今天晚上会回来吃饭吗?」

「你病了,不要弄饭。」

「已经好多了。」

「好吧,我七时左右回来。」

翁信良一直惦挂着胡小蝶,下班后,到她住的地方看看。

翁信良来到胡小蝶住的大厦,在通话机前等了很久也没有人回应,决定离开

。就在这个时候,胡小蝶回来了。

「咦,是你?」

「是的,我……昨天晚上在急症室碰见你,你没事吧!」

「上去再说。」胡小蝶打开大厦大门。

翁信良只得尾随她进去。在电梯里,大家沉默,对于昨夜连一个招呼都不打

,翁信良难免觉得自己有点小家子气。

「你哪里不舒服?」翁信良问她。

「胃痛。」胡小蝶吞下几颗黄色的药。

「那你休息一下吧。」

「你今天晚上可以陪我吃饭吗?」

「对不起,我答应了回家吃饭。」

「你答应了什么时候回去?」

翁信良看看手表:「大约七时吧。」

「还有时间,陪我吃一点东西好吗?我的胃很不舒服,自己一个人又不想吃

。」

「你喜欢吃什么?」

「让我想想。我要吃云吞面。」

「附近有面店吗?」

「我要去士丹利街那一间吃。」

「去这么远?」

「我驶车去,然后再送你回家。我肚子很饿,快点起程吧!」胡小蝶拉着翁

信良出去。

在士丹利街这间狭小的云吞面店里,胡小蝶却不吃云吞面,而在吞云吐雾。

「不要抽太多烟。」翁信良劝她。

「烟是我的正餐。」胡小蝶说,「我们第一次拍拖,也是在这里吃云吞面,

你记得吗?」

「是吗?」

「你忘了?男人不会记着这些小事。那时的生活虽然比不上现在,却好像比

现在快乐。」

翁信良看看手表,原来已经八时三十分。

「我要走了。」

「我送你回去,你住在哪里?」

「不用了。」

「怕给女朋友看见吗?」

「不是这个意思。」

「那就让我送你回去,反正我没事做。」

胡小蝶驾车送翁信良回去,沿路高速切线,险象环生。

「不用开得这么快,我不是急成这个样子。」翁信良按着安全带说。

「你赶着回家吃饭嘛!」胡小蝶不理会他,继续高速行驶。她是故意惩罚他

,谁叫他要去见别的女人。

车子终于到了,翁信良松了一口气。

「谢谢你。你开车别开得这么快。」翁信良劝她。

「你明天晚上可以陪我吃饭吗?」

翁信良犹豫。

胡小蝶露出失望的神情:「算了罢。我五分钟之内可以回到家里。」她威胁

着要开快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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