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不自禁捉弄你(21)

梁宛歌无意将计程车司机当成迁怒对象,也不想成为妨碍交通的街头恶霸,她还是掏出该付的车资,拎着小行李箱下车——但那也不表示她是下车和追上来的男人和好。

车门一开,唐虚怀替她扶着门。

「你老是让人追着跑的恶习没变过。」唐虚怀要帮她提行李,她换手避开。

「你堵人的恶习才让人觉得讨厌。」梁宛歌在路旁准备招别辆计程车,唐虚怀握住她扬举的手,她甩不开,只能气鼓着双颊,任他摆布。

「不是说好要留下来的?」

幸好囡囡在目送她离开时聪明的记下计程车车号,让他在沿路追车时省了泰半的麻烦,一发现目标就死咬着不放。

「是呀,那是在我还没发现自己只不过是你床上一大群女人中的一个,误以为自己的去或留很具重要性时,才会那么不知轻重的答应留下来。事实上,我这颗小螺丝还可以被更多的小螺丝取代,如果再厚颜无耻的留在你家,只会让自己看来更像是个笑话。」她边说还边笑,只是笑容一点也不真诚。

「你怎么会以为像我这种年龄的男人不曾交过其他女朋友?过去的情史何必挖出来当话题吵?」

「我有那么多闲工夫吵你过去的情史吗?」要吵只怕吵三十年也吵不完,哼。「麻烦你现在把车子开走,你挡路了,顺路开回家去看看自己的床上躺了什么天生尤物,摸完了良心再来指责我的小心眼。」

说完,梁宛歌甩头要走,扣在她手腕上的箝制却根本没松开。

「你跟我来。」唐虚怀不顾她的挣扎,将她塞进跑车前座,小行李箱则往后座丢。

「去哪?」

「这么蠢的问题怎么会从你口中问出来?」他嗤笑,拉过安全带替她扣上。「当然跟我回家去看看我的床上躺了什么天生尤物。」

「你——」梁宛歌想骂他,声音却哽住。「你有必要这么急着向我炫耀自己的男性魅力,看看你钓女人的手腕有多高明吗?」

有必要……这么狠吗?

她虽然表面看起来很平静,并不代表她无动于衷,她不哭不吵,也不代表她不在意,她甚至无法直视他的脸,想着有另一个女人也用这种目光看着他,也觉得他的模样真迷人,也被他的蓝眸所吸引,也会……觉得心痛。

他会怎么跟她介绍那个女人?

这位是我的新欢。

他又会怎么把她介绍给那个女人?

这位是梁宛歌,我拿她当囡囡在看待,哄她就像哄小孩子睡觉!她只是我的一个病患。

「你先不要掉眼泪,等见过那个天生尤物之后再哭。」唐虚怀握了握她的手,她甩开来,根本不让他碰,咬着发白的唇,扭开视线。

他越想看她出丑,她偏偏越不想在他面前示弱。

这个混蛋王八蛋,心狠手辣,没心没肝,没肚没肺……

还说什么心理医师,偏偏净挑别人心里的疙瘩刺,心理医师不是最该懂得分析人的心理吗?难道他看不出来她已经……难过到不知如何是好,听不出她每句话都是酸味十足吗?

「我才不会为了你哭,绝对不会。」梁宛歌倔强回嘴。

「你也不会有这个机会。」

是呀,因为他把这个机会给了另一个女人。梁宛歌忿然想着,不愿再跟他说话,瞥向窗外,感觉眼眶水水热热的,她努力瞠大眼,赌一口气。

不行了,撑不住了,三十秒是极限……眼睛好酸,不眨不行。

眼皮才合上不到一秒,湿润感已经从眼睛移动到脸颊,整片滑开。

梁宛歌,你太难看了!哭什么哭呀变你不是才刚刚说不哭的吗?那股志气跑哪去了?!现在是怎么回事?内分泌失调吗?!

脸上的泪痕像是一道开凿成功的渠道,就算不再眨眼,眼眶汇集的水湿也被引导顺流,再也止不住它泛滥成灾。

气死了!气死了!她怎么如此不争气?!

鼻腔哭得塞住了,无法吸气,她只能靠嘴巴,可是她如果不紧紧咬住唇瓣,恐怕不只是哭,还会很难看很难看地嚎啕大哭——

她脸色越胀越红,肺叶缺氧到了极限,赌气已经不能成为活命的空气,她想稍稍松开紧咬的唇,偷偷呼吸一些新鲜空气……

牙关缓缓放松,结果逸出来的不单单是呼吸,还有连她自己都料想不到的,惊天动地的嚎啕。

梁宛歌一哭就收不了势,整个车厢里满是她响亮的哭声,像个哄不听的小娃娃,用尽力气在哭,不顾狼狈地哭。

不要哭了!不准再哭了!快停下来,梁宛歌!这又不是什么大事,不就是看清楚一个贱男人的真面目吗?!很好呀,在受伤害更深之前清醒耶!你对他又还没到非君不嫁的地步,赶快抽身就好了嘛!你又没有那么喜欢他,对不对?那你哭什么哭呀?就当做硬吞一次教训,以后再遇到人,要懂得识人,别再重蹈覆辙呀——

梁宛歌在心里这一长串吼骂自己的句子,从嘴里出来时却只变成了一声一声的哇哇大哭。

她觉得难堪,因为她发现自己说服不了自己,无论她说了多少遍义愤填膺的大道理,她就是说服不了自己!

她弄不懂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那么在乎他了,在乎到连她现在的情绪崩溃都吓了自己好大一跳。

她用力吸气,专心在哭,已经上气不接下气,哭声却被突来的亲吻吞噬进他嘴里。

「不要……我脸上都是眼泪鼻涕……唔唔……」再度被堵住哽咽。

「不对……我不准你吻我……唔唔……」好不容易从唇与唇的密合中挤出说话的空间,又被堵回来。

「你丧失这个资格了……唔唔……」

他吻她,她咬他,到后来,变成是她衔咬住他的唇舌,不准他轻易离开,眼泪却流得更凶。

他被咬红的唇吮舔她的泪痕,逐步往上,停留在她眼眦外,几乎要将她沾湿的睫毛一根根吻干。

「不要浪费眼泪,因为我保证,等一下你会更需要用到它。」

他的意思是,要哭也得等受到更大的刺激时再来哭比较实际吗?

车子开回唐虚怀住家时,梁宛歌的哭声只剩下抽噎,哭泣可以停止,可是哭过的惨状全在她脸上表露无遗,她的眼睛红冬冬的像兔子,鼻子则像拉雪橇的麋鹿,即使嘴角抿着佯装的骄傲,那副模样还是令唐虚怀相当心疼。

「下车了。」他替她松开安全带。

梁宛歌僵坐着不动,在做垂死挣扎。

唐虚怀下车绕到她车门旁,要将她抱出来,梁宛歌却是自己跳下车,说什么也不让他抱。

「走吧。」他也不坚持,领着她要进门,她伫立在原地,看起来像是随时都会转身逃跑,但她终究还是跟了上去,一小步一小步走着。

每踩一阶通往三楼的阶梯,都觉得心往下沉了一点。

她脑子里混乱地演绎着即将面临的场面,然而就算想得到所有可能发生的情况,她也不知道届时该做什么反应……

觑着唐虚怀走近床畔,梁宛歌停下脚步。

「我到楼下去等你,你让她把衣服穿好再说。」她尽量不去看床上尤物暴露在棉被外的一大片裸背,不去想象拥有这么漂亮线条的女人又会有张怎样美丽的面孔?

「不用这么麻烦。」唐虚怀掀开棉被,吵醒床上的人。「起来了!唐若谷!」

「嗯……」床上尤物翻面,姣好的容颜面向两人,但没醒。

「唐若谷!」唐虚怀这次只差没拉起那一头碍事长发。

「哥……你回来了?」

那魅人的声音,是男人?!

梁宛歌先是错愕,然后再认真咀嚼所听见的每一个字——她……不,他叫唐虚怀「哥」?

「你不回自己家去睡,跑到我房间做什么?」

「我早上六点到家,才发现没带钥匙……别这么小气嘛,大不了让你亲几下嘴当代价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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